关夫人怜爱地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容颜的丹娘:“我想留下,我想看看……他们到底留着我做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吗?”
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绝望,凌绵瞥了一眼放在床上的那瓶药,上前一把抓到手中,打开塞着的布条,放到鼻尖轻嗅,霎时间震惊得整个人身子一晃,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婷姐姐!”
素来端庄恬静的人儿,如今像个残破的布娃娃,落寞得几近绝望:“我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自打我爹娘逝世,家道中落,他就更不愿接近我了……若不是我与梅儿妹妹交好,他一心想结交罗家的人,怕是半年前我也怀不上那个孩子。”
“关夫人……”
“别叫我关夫人了,他一纸休书已下,如今你们便叫我周婷吧。”她的心痛到麻木,“绵儿妹妹,这药有问题吧。”
这句话,看着听着似乎是在询问凌绵,但语气里却格外肯定。
此刻,凌绵也有些无措:“婷姐姐,这瓶子里的药味的确不对,不管怎么样,他如此无情,姐姐你为何不肯跟我走,留下看他怎么变着花样来伤害你自己吗?”
“我意已决。”
罗庭生见一个劝,一个好似将生死置身渡外,眼睛在那瓶药和丹娘的身上略微停顿,心头有一些猜想:“周小姐,凌小妹说得对,如今的情形,你若留下不仅是自己丧命,还会连累凌家。”
突然提到凌家,二人皆是一怔,周婷别过脸,看向罗庭生,他立在凌绵身后,烛光摇曳,光影交错,背对着烛火的他,眼眸却明亮得如同黑夜里璀璨的星耀,宽厚结实的身材令人自心而生的安全感,这对女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罗二公子,此话何意?”
她的声音很轻。
罗庭生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心境还能不能听得了自己的猜测,“这药的确是秋儿从善尚堂取来的,这是很多人都有目共睹的,倘若周小姐用了这个药有个三长两短,不但全了正室离世,玉姨娘便是这家里的主子,而且善尚堂的药必定会被群而攻之,用死人的药,还有人会再信吗?凌绵师从善尚堂的医师,自是也会被牵扯到,倘若有人再煽风点火,必定这火迟早会烧到风雅楼身上。”
“假设用了这个药没有事,春儿是真心送药来的,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如何能令府里被玉姨娘掌控了卖身契的其他奴才倒戈,帮她打点出府。”罗庭生对这些弯弯道道颇为清楚,后院宅斗上他自幼也瞧得多,“冒昧地问一句,周小姐,休书可收着?”
周婷沉凝思索,最终摇摇头:“并无。”
“休书在何处,可还在他们手中。”
周婷亦是大家出身,此时听他提起休书,连勉强想要安慰凌绵的笑容也扯不出来了,“想来是的。”
凌绵见他们二人交谈中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安起来,问罗庭生道:“罗二哥,你与婷姐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休书和出府有何关联。”
罗庭生险些忘了面前的凌绵还只是个**岁的孩子,家庭人口又简单,并无接触这些后院的肮脏之事,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凌绵瞧他似是不肯说,忧虑不已,急的一跺脚:“你们倒是说啊!”
“若是休书不在周小姐手中,明日周小姐随了春儿离开,任凭他们编造污蔑,皆可被坐实,例如周小姐背着关逑,与人暗结情愫,最终私奔。此时若关逑再拿出休书,当场休了周小姐,所有的舆论都会落在周小姐身上,对关逑更多的只会是觉得他可怜,那个玉氏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位,成了这个关府正儿八经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