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还没有睡下,灯却已经关了,连同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她无声地打开房门,面无表情地站到祝生的面前,既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曼妙的身姿在黑暗中影影绰绰,只见得一个虚影,虚无缥缈。
祝生轻轻地说:“明天我要去舅舅那里了。”
江篱冷冷地看着他,漠不关心.
祝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垂下眼,自顾自地说道:“你的身体不太好,我拜托过家庭医生,他答应以后会每周六过来看你一次。还有保管在阿姨那里的药,你记得吃,不要总是闹脾气,让自己受伤。”
江篱终于看了他一眼,眼神轻飘飘的,语气也极为寡淡,“这是我的事情。”
祝生说:“我知道。”
江篱侧过脸,小指将长发拢入耳后,身上薄透的轻纱长裙出尘而脱俗,美则美矣,却又如同一缕不合时宜的幽魂,独守在这旧梦浮生,冷眼旁观。过了许久,她幽幽地开了口:“我对你……于心无愧。”
祝生抿着唇,对她笑了一下,“我没有怪过你,从来都没有。”
江篱冷淡的“哦”了一声,兀自把门合上,她并不需要祝生的同情与谅解。
系统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来,小声地问道:“生生,你们到底怎么了?”
“以前我总是想妈妈可以抱一抱我。”祝生闭上眼睛,慢慢地说:“他们不放心,便把我关在房间里,但是我会装睡,再自己悄悄溜出来,坐到地毯上等她。只要门稍微推开,我就扑到她的怀里。”
“……但是她会把我推开,用力地推开。”
“生生。”
“骗你的,又上当了。”祝生回过神来,弯着眼睛无声地笑,分不清是真是假。他笑眯眯地说:“明天就要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系统小声地抱怨:“我才没有舍不得。”
祝生回到房间的时候,阿姨还在给他叠衣服。见到人了,阿姨用手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过来,祝生乖乖地坐到床边,阿姨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叹着气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真的太不知轻重了。”
过了一会儿,阿姨又说:“我原本以为,哪怕有什么天大的仇,你到底是夫人怀胎十月,又是她看着一点一点长到这么大,总该会心软的。可是这么多年了,就算养的是一只阿猫阿狗,也该有了感情,她把你生下来,又没有对你尽到一点责任,尤其是祝先生住院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真是……”
阿姨心疼不已地说:“就连祝先生出车祸,她也一并怪在你头上。”
“是我要爸爸回来,给我过生日的。”祝生很轻很轻地说:“其实妈妈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把我生下来。”
阿姨皱眉,“这不怪你。”
祝生摇了摇头,不打算再说下去了,“阿姨,辛苦你了。”
阿姨把手边叠好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放进行李箱,有些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在她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阿姨终于回过头来担忧地劝慰道:“你不要太钻牛角尖了,这怨不得你,真的怨不得你。要怪只能怪……世事无常。”
祝生把阿姨送走,没有说话,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左手,而后仔细地把衣袖卷起来一截,雪白的手腕上有一道伤疤,宛如瓷釉裂痕。
“都是因为我。”
祝生这样对自己说。
第二天的早上,祝生又向班主任请了病假,没有去学校。佘已发过来几条短信,都在问他怎么了,祝生没有回复,甚至就连李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