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林邈说起那件事, 说起那个被故意饿着的私生女, 周围几个狐朋狗友全都放肆地笑出声。
然而如今回忆起来,陆衍之只感到那些记忆中的笑声, 全都太过尖锐刺耳。
私生女又怎样。
如果是她,只要是她,无论什么身份, 他都愿意放下他过去可笑的成见,保护她。
——她的委屈, 他来承担。
白色的旧福特车, 车门关上。
舒蓝没有回答陆衍之的问题,只靠着后座椅背, 继续虚弱地重复, “让你司机过来开车……”
“我带你去医院。”
陆衍之依旧故我,调整座位高度, 将车钥匙插进, 点火,发动。
“陆衍之,你酒驾……”舒蓝指责, 声音微弱。
他抬眸看了眼后视镜。
镜中光线幽暗, 她轻蹙着眉尖, 脸色苍白灰败,脆弱得仿佛朵一揉便碎的淡薄梨花。
“我没喝酒。”
像是为了让她放心似的, 他终于开口解释了一句。
刚刚在饭桌上, 许多人过来向他敬酒, 只是他喝得少,杯中盛的也是茶。
舒蓝不再说话。
车子驶出车位,熟练掉头,稳稳开入车辆川流不息的繁华道路。
舒蓝坐在后边,打开车窗。
夜风吹走车中沉闷,胃里疼痛稍稍缓解了些。
她半眯着眼,歪着脑袋,看前边驾驶座位上的男人。
车内没开灯,于是道旁的橙色路灯便透过玻璃,将光亮洒在他周身。
他目光直视前方,侧颜线条沉稳冷峻。
白色的衬衫是她见惯了的打扮,领口的扣子松懈,袖子被挽起到手肘,于是匀称有力的小臂,白皙手腕上的黑色表带,也被她看得清楚。
看了几秒,舒蓝移开目光,望了眼天上月亮。
再看回陆衍之开车的背影时,她有一点恍惚。
陆衍之这种连头发丝都带着傲慢的人,怎么会屈尊降贵来当她的司机,开她这辆被他看不起的穷酸破车呢?
是他别有目的还是她头脑发晕出现幻觉?
车子行驶进一条空阔的大道上,车速很快。
明明是一辆手动挡的车子,却硬是被陆衍之开出了航母的架势。
舒蓝倚在后座想的很杂乱,晚风蝉鸣混着车子的呼啸,渐渐让她意识有些模糊了。
本该在这个有陆衍之的狭小空间里充满防备,保持清醒到最后一刻,却经不住痛疼过后的虚脱无力,慢慢靠着车窗睡着了。
一路寂静。
陆衍之将车开到光秀医院的停车场。
因为是家费用极其昂贵的私人医院,所以即使医疗条件水平顶尖,这家医院也并不拥挤热闹,大晚上甚至十分冷清。
陆衍之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向舒蓝。
路上已经在后视镜中无数次看过那张安静的睡颜,可他此刻依旧有些看不够似的,移不开眼。
都已经成年,她睡觉时却还是喜欢缩成一团。
双臂环抱着肩膀,纤细的脊背弓起,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又像是极度缺乏了安全感。
陆衍之下车,小心拉开后座车门,舒蓝也没被惊醒。
他俯过身,轻声唤,“舒蓝。”
低沉磁性的嗓音摇晃在月夜中。
而回应他的,只有清浅香软的呼吸。
月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