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连舒蓝自己都无法认同自己的软弱无用,恼恨自责地抽回手,握拳,恨恨地砸了下陆衍之坚硬的臂膀。
接着她不愿多做停留,红着眼圈含着泪,转身匆匆地离开了烟雨灰蒙的医院楼下。
袅袅背影如轻烟,在黑灰的天色中逐渐混入人潮涌动的医院大厅,消失不见。
陆衍之在台阶之下站了足有一分钟,才再度抬起沉重的步伐,朝内走去。
倘若他过去的轻狂骄傲,长久以来使她无法解开心结,那么她尽管指责他便是。他不该有怒火怨言。
只不过,舒蓝怎么会忽然得知当年她父亲的车祸与他也有关联?
助理收起黑色雨伞,陆衍之面色淡漠地拿出手机联系院方。
手指划动,他想起了不久之前,夜晚出现在医院里的程琅,以及他与程琅之间发生过的冲突。
……
舒蓝在偏僻处冷静了好一会,又去洗手池洗了把脸,呆了片刻,之后才恢复了表面的平稳,向着爸爸的监护室走去。
监护室每天只有下午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只是舒蓝和霍兰香还是会经常守在室外,隔着透明的玻璃,凝望被护士照料着的舒长庆。
没想到今天一直处于昏迷中的爸爸,终于从危险中清醒了过来。
爸爸醒来时,病房中,医生护士,妈妈,还有陆衍之都在。
舒蓝换上洁净的护具,努力忽视就在咫尺间的陆衍之,俯身看向爸爸。
“你看看,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连你最惦记的蓝蓝都回来看你了……”妈妈凑在爸爸身边难掩激动。
“爸爸!”舒蓝眨了眨眼,逼退眼中将要再次落下的泪珠,抿着唇对爸爸笑。
爸爸还无法说话,只一双布满血丝的苍老眼睛转向舒蓝,一瞬不瞬。
吊着输液瓶的手放在被子外,手指有所感地动了几下,仿若想要像她孩童时期一样,亲切地摸摸她的脑袋抱抱她。
舒蓝想握住爸爸的手,又不敢碰,只轻轻抓住他的两个手指,一声声唤,“爸爸。爸爸……”
常年干体力活的爸爸原本该有一副壮实的体魄,此刻却无比消瘦,他原本周正的脸庞,也因伤病而瘦得显露出了削尖的轮廓。
饱经风霜的眼睛盯着舒蓝,慢慢变得湿润。
经历了车祸,生死垂危的险境,舒长庆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最懂事乖巧的女儿。
……
结束了探望,舒蓝给在国外录制通告的舒墨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爸爸已经醒来。
然后就沉默地等在一边,冷眼看陆衍之和妈妈说话。
渐渐地,所有注意力全都投注在陆衍之从容稳重的神情上。
陆衍之这人真是狡猾得很。
他总是会轻而易举戳中她保护的最好的软肋,任她打任她骂,明明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道歉,却已经叫她不忍心再继续这样对他。
明明一切都是他做的错事,却能让她感到,是她自己打骂得过分。
舒蓝心中有怨,怨恨自己事到如今还是对陆衍之心慈手软,无法狠心。
陆衍之和舒蓝母亲谈完转院的事情,看了眼表上时间,一旁的助理识趣地上前来提醒他接下来的商务行程。
他垂着眼点头,而后偏转脑袋,视线朝舒蓝转去。
正好瞧见舒蓝盯着他发呆。
未有任何粉饰妆容的素净脸蛋,嘴唇淡粉,漆黑的眼睛里氤氲了些许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