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地蹿起的红黄火焰带着炽热能量, 如同只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 要将舒蓝一整个吞吃入腹般, 气势汹汹地朝她扑面而来。
就在火苗刚刚点上舒蓝衣角的千钧一发之时,舒蓝下意识地缩回身体肩膀,躲回宴会厅大门后, 重重撞上门扉——
近在咫尺的危险终于被隔绝在门外。
做完这一切,舒蓝的心狂跳不止。她头脑空白呼吸急促, 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肾上腺素在短时间内几乎升至了顶点。
在最危急的时刻, 人总能激发出潜藏在身体提深处不为人知的潜能;而当迫在眉睫的危机暂时得到缓解, 潜能便急剧枯竭,干涸殆尽。
舒蓝此刻便好似已经用尽了身体内的能量, 颤抖着呼吸, 四肢发软, 沉重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
肩膀倚靠着门背,她慢慢整个人瘫软无力地滑倒在脏兮兮的地毯上。
火势被厚重的大门挡灾宴会厅外, 但仍有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底下的门缝, 一点一点扩散到这个空旷又阴森的空间里。
如果不想办法从这个废弃的宴会厅里离开,那么再过不久, 有毒的气体烟雾就会占满这间屋子,她将死于吸入过量一氧化碳和毒气;
如果火势烧掉大门烧到宴厅内部,那么她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法保留。
只这么随便一想, 铺天盖地的恐慌就席卷了全身每个细胞。
她没法思考那些歹徒有何诉求, 把人绑架到这里又弄纵火这一出有何深意。
她只知道, 他们要将她置之死地。
而她想活下去。
她必须从这里逃出去!
整个宴会厅对外的出口只有那道扇双门大门,除此之外,室内便只有一侧半圆顶的方格窗户,能够见到外边天空。
求生的欲望驱使舒蓝运转着沉重的思维,去思考她能够逃生的机会。
被注射过镇定剂,她全身酸软无力,只能勉力用手撑起身体,拖着几乎无用的腿在毛躁的地毯上爬行,挣扎着来到一张长桌前。
伸手拉扯几下,舒蓝把覆在桌面旧损腐烂的白色桌布拉下,而后又捡起几个陶瓷玻璃杯盏器皿。
她继续挣扎着来到窗边。
窗外明月高悬,冷冷地透过碎成毛边的玻璃,将冷白的光线照进室内。
抬头从窗口望出,空阔一片,只能见到远处天空幽暗深蓝的颜色,以及天上更加阴郁的暗云。
起了一阵风,外边的空气过窗入室,驱走了一丝宴厅里越来越浓烈的烟雾。
舒蓝抬着无力的双手,把器皿从窗边扔下,又把桌布悬吊在窗口。
陶瓷器皿在楼下摔出极微弱的声响,一半露在外边的桌布在风中摇摆。
做完这一切,舒蓝已经筋疲力竭。
她的双腿无法站立,只能凭着器皿落地的时间和摔碎的声响判断,她此刻处在一栋大楼大约六七层的楼层,不算太高,但也绝对没有翻窗逃走的可能性。
散进室内的烟雾越积越多,从天花板慢慢向地面沉来,吸入肺腔的毒气也越来越多。
全身力量都想海水退潮般不断萎缩,舒蓝手腿绵软,头脑昏昏沉沉,慢慢歪着身躯再次倒在地面。
还能怎么办?
外边火势正在不断蔓延,她无法冒火前行。她更没有勇气也不可能,从窗口一跃而下。
唯一能做的,就是期盼在这个冷凄凄的深夜里,有人能够发现这栋楼的异样,发现她扔在楼下的杯碟,发现她在窗口用桌布做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