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闻了闻袖上臭烘烘的墨气,将那典记一手扔在了泥沼里,“向内户部递折子?你这典记记了不少,折子却一本未递,公主府外面修的阔实,内里却穷酸至极。若皇上知道了还以为本将军故意为难公主,你这录册礼官是想继续做,还是?”
他冷睨了录册礼官一眼,黑色的长靴稳准的踩在那厚实的典记上,日头灼热的炙烤着,录册礼官额头上猛地滴下一豆大的汗珠子。
纨绔的心思你别猜,纨绔权臣的心思就更别猜,录册礼官抹了抹额头的汗,一个折子递到了内户部。
内户部倒是忙的手忙脚乱,库房里的紫珊瑚、紫檀木椅、金镶玉花鸟屏风……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拨到了三公主府。
甄明玉刚看龙舟回来,一推开门,就被房内的紫红色纱幔,精致的博古格,檀木书桌上摆着上好的香墨,那磨没了毛儿的毛笔也换成了一等狼豪笔。内户部的太监端着百两白银谄媚的朝着林雯说内户部忙,一时间没顾上三公主府,这是积攒下的月例份银……
这趟龙舟竟看回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公主府,三公主摩挲着带着新嫩毛儿的湖笔,沾着顺滑的香墨,流畅的给吏部主事嫡长子写下了解决办法。
待她进净室沐浴时,却见婆子们端着曹氏医馆买的贼贵的银杏香胰子,甄明玉看到木桶里那些飘来飘去的花瓣,不由的唏嘘一阵,父皇这又是受了哪阵邪风,竟然想起她这个不起眼的公主了?
不过周大将军今儿还说不许领人胡闹,若是他见了指不定以为她又收了多少银子呢。
如今这屋里修葺的这般富丽堂皇,连洗澡水都撒上了曹氏医馆专卖的香花,这下真的要被父皇害惨了!
嘴里念叨着修身齐家,身子却舒舒服服的泡在了香喷喷的露花水中,甄明玉捧起花瓣嗅了嗅,缓缓道:“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嫁个纨绔倒也不错。”
林雯将米粥放在圆桌上,朝她道:“您看什么呢?看的这般入神?”
甄明玉淡淡一笑,一句话便搪塞过去了。那身手不亚于宫里的锦衣卫,不是中书门下派来监视周大将军的,便是宫里哪个闲的发毛的娘娘,她如今乏的很,便是要捉,也要等元气恢复些。
方才在路上,甄明玉就觉得小腹有些疼。算算也是来月水的日子了,这阵子劳心伤神的,血气有些不调,月水迟迟下不来,所以行经时难免疼了些。
虽说她古板、一肚子道理,可是在宫里那等尔虑我诈的地方,稍稍不留神就会被别人拖进水里,她不明辨是非,是要坏菜的。
沈贵妃仙逝之后,她在宫里更是如履薄冰,自己若是向四公主那般放纵,一准儿会被父皇送到吐蕃去和亲。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都尽善尽美,做什么都要讲道理,这样才不至于让别人抓了话柄去。
但是,自打嫁入了周家,再加上近些日子自家驸马又“殷勤”了些,她难免费心劳神,饮食也未曾注意。
如今月水迟迟下不来,整个小腹像是刀绞一般疼。
宋参将亲自请了郎中过来,诊了脉,又施了半个时辰的针,小腹的冷痛才消了下去。虽说小腹不痛了,可是脸色却发白,脑子也有些混沌。
甚至那些接来的好玩儿的单子,她也没心情去看。
宋兴贤看着她的眼睛,一眼就感知到她身子疼痛不适,他专门为甄明玉推了一卦,卦辞却是“月始生天中者,上谋下,其事不成。”他觉得卦象不怎么好,再用梅花三术去推,那卦辞却是更差了。
宋参将蹙眉看着三公主,觉得最近她的运势的确是暗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