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瑕说话, 就知道对方也是个颇有造诣的人了, 卢子笙欢喜无限, 正好赵潋无处可躲藏,怀疑君瑕已经察觉到她的嘀咕声了, 只好两袖一甩, 坦然地往里走了过来。
卢子笙一见到赵潋, 俊脸就更红了, 比涂了胭脂的的俏媳妇还艳, 一刻不敢多呆,冲赵潋施了一礼然后梅花鹿似的窜入了竹林深处。
竹色如洗, 将卢子笙的瘦长的身影隐没。
赵潋正好有意与君瑕手谈两句, 杀墨摆好棋局,落了几颗子,君瑕就已经察觉到赵潋有点心事, 而且不大愉快。
但赵潋是个不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 君瑕就等了等, 果然,便听得赵潋问:“今日,燕婉来了公主府,我招待不周,不知怎的让她进了粼竹阁,先生没与她说些什么?”
“公主说的是显国公家的女公子?”君瑕眉心一蹙,观其言察其行,赵潋应当是为着燕婉在介怀,君瑕不是傻的,赵潋渐渐有了别样的心思,他也不是不能察觉,“在下,方才歇晌,没留意她是否来过。”
不管如何,赵潋总是信他的,不禁将唇往上一勾,曳出一弧红月。
就这么轻轻一解释,一笔带过,就值得堂堂公主喜笑颜开形于颜色了?君瑕只觉得越来越不好,他并不想刻意欺骗赵潋,但是,他又万分清楚她这个肯为美色与万人敌的个性,只好伪装一身的身体残疾来接近她。
没想到,她还是没把持住。君瑕不知是该为计划落空而懊恼,而是该为赵潋这份垂爱的喜欢,矛盾得要命。
他久久不落子,赵潋一奇,问道:“先生?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
问完又抹了抹脸,并无脏污,一想到君瑕有眼疾,觉得自己又多虑了,只好讪讪然微笑,缓解窘迫。
君瑕也回过神,一颗白子摁落。
赵潋才又问起她们家小皇帝,“皇上年幼,还有几分顽劣,他来公主府与你下棋,除了下棋,还说了什么?”
君瑕意会到赵潋是来盘查的,一样一样地都要查清楚,他轻一敛唇,随着铿然一声,白子打吃,“皇上是个小妙人,很可爱。”
万朝文武对着那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帝都说不出“可爱”二字来,唯独君瑕,让赵潋不自觉心悦诚服,喜上眉梢,“那是,毕竟我手把手教过他,先生眼光可真好。”
君瑕摁了摁额头,无奈失笑,早知道赵潋这么脸皮厚,他该那话掐了。
“公主想把那帮丧尽天良的罪犯揪出来,单一个人如何行事,总要有一个人兜着才行。”
赵潋一惊,一把黑棋刷地从指缝之间漏了下来,她惊诧地猛然抬头,“先生看中了皇上?那不行,皇上眼下……”
皇上眼下还从来没有插手处理过政务,朝政都是太后料理,偶尔问过辅政大臣的意见,但权柄从来没有交给赵清,他还是个孩子,甚至地,他眼下连善恶好歹都分不清楚,还会为了一些蝇头小事顶撞太后,一点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在主人背后怂恿小皇帝,这件事踩到了赵潋的禁地,她哆嗦了一下,君瑕没有解释,也不再有任何回应,那高蹈如流云的姿态,仿佛事不关己,赵潋轻轻一颤,将嘴唇一咬,“先生僭越了,日后,不可再与皇上说这些话。”
阿清和母后心有龃龉,赵潋作为局中人与和事老,比任何人都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一只两端均匀的权衡,谁再压一根稻草,都会破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