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五十里外有一条河,名为漠阳河。河边远远望去,炊烟袅袅。此处有个小村庄名为河背村。
淌过漠阳河,隔着一个小小的望洋镇就是漠阳城了。河背村的人莫不以淌过漠阳河为荣,尤其是越过镇子直上县城讨生的人,那更是祖宗保佑,当家的本事了。
你看村长家的大孙子德成哥考上秀才,在县城上县学后,谁人见了村长不低头唤声“村长叔”,哪怕是里正也压不了他那头,甚至在镇上也是挂了名的。
所以,河背村的人莫不以读书识字为荣,有能力有条件的家庭都会想法供家里的好苗子上学堂。
奈何洛阳纸贵,笔墨不菲。因此,真的能上学堂的人家也寥寥无几。乡里人家,开几分地,再佃上一些,能活口糊命已是不易了。
村西口夏老头一家大门敞开,灶冷锅凉的,老大媳妇小叶氏正在骂嚎着。
“娘,您说我是懒婆娘,没有哪家媳妇是这样懒的。可是您也不看看,我们家还有米下锅没?我和弟媳都是您的媳妇,她在镇上享福,我带着荷丫、莲丫、喜丫累死累活的,还被人说我懒。这还让人活吗?还有天理吗?”
“你看你有当人媳妇的样吗?婆婆说你两句就给顶上十句!你看看村里有哪家的媳妇是敢和婆婆顶嘴的?还给我往外死嚎,你是生怕我们家不够丢人是不?生了一窝子赔钱货还有脸嚎!”夏婆子把簸箕重重地往她脚边一扔,里边的地瓜都滚落了出来,有几个还是直接砸到小叶氏的脚上。
“娘,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您还是我的亲姑姑呢!我又不是生不出。还有,我怀喜丫那会,本可以生个男的。大家都说我的怀相是男的没错,连娘您也是这样说的,没错吧?可是呢?给老三家那个带衰家的给克了!我活生生的根,咋家的嫡长孙就给她克没了!”说着说着,小叶氏又忍不住扯着嗓子嚎起来!这次她是真的哭了。
“呸!呸呸呸!你这嘴臭的懒婆娘快给我吐口水说过!我们老夏家的嫡长孙好好的,以后要考秀才,中举人,做大官呢!我呸!你这个坏心眼的恶妇,又懒又毒。”夏婆子老树皮般的手在小叶氏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不说秀才、中举什么的还好,一说到这个,她就想起同样是夏家儿媳妇,王氏那贱人陪嫁还没她多,娘家的只有一个病弱的兄弟和几个姐妹。除了脸比她白点,眼睛比她大点,她小叶氏有哪样不如她王氏的?如果她不用上山下地,每天待在镇上,也不比她黑。
如果喜丫是儿子的话,那就是妥妥当当的长房嫡孙,到时候秀才的娘,官老爷的娘,诰命夫人就是她了!
都怪老三家那个带衰女,都是她克她,克他们长房!
小叶氏眼刀子恶狠狠地向柴房那边刺去,让正在抱柴捆柴的夏草打了激灵,鼻子痒了几下,连打了两个喷嚏。
“小妹,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要不你赶紧到屋里去,余下的大姐来就行了。”夏家三房老大夏苗赶紧探了探妹妹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烫。爹娘不在家,她作大姐的,得帮爹娘照顾好妹妹。
夏草看见地面上的柴火也捆得七七八八了,于是听话地点点头。
“那大姐,我先回屋了。你自己小心,有什么喊我啊!”
“知道了,你赶紧回屋去。”夏苗挥挥手,让她快屋里去。“娘,您的嫡长孙按理来说应该是我们喜丫才是。如果不是老三家那棵毒草克的,我的嫡长儿啊!”小叶氏哭着哭着,突然一把坐在地上,拍着当家的腿眼泪鼻涕横流地嚎着。
一见夏草走进来,两眼冒着绿光,猛地起身奔过去,一把揪着夏草的小胳膊拽到夏婆子跟前来。
“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