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损伤淤肿,一般都遍布全身,这要是随便哪个男兵过来,他当场就给他上药把淤青揉开了,可江月不一样啊。面对万绿丛中的一点红,卫生员怎么能上手?就是说话也难免有顾忌,不好问的详细直接,又不能不多问一句,怕还有其他不妥当。
末了,他还又叮嘱一句:“咱们这儿训练强度大,他们那些老兵都时不时地叫苦,你也别有心理负担,真坚持不下去了,也别硬撑,来找我们头儿,让他和二连长说说去。”
他哪儿知道,江月压根儿没把这放在心上,更不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倒是二连的战士们大概比江月本人更希望有人能去石毅哪儿说说情。
他这么说,江月听了只是笑,不赞同也不反驳,心里好笑,这人当个卫生员简直屈才,但凭这口才,搞政工应该是一把好手。
她低头扫了一眼,就见那几个瓶子,有白药,有跌打酒,有红花油,非常周全。她拿了药,又拿了足够做冷敷的医用棉花,就回去了。
天已经很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江月快回去的时候,远远看见宿舍楼侧面一刻大树下有两个人影。她眼里好,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指导员张桐。另外一个有点儿眼生,她略想了一秒,就从脑海中找到了资料,是三排一班的一个上等兵。
不用想,江月也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了。这个兵素质不错,是有希望留下来的,但是,留转名额不够。
江月略微蹙了蹙眉,无奈地摇头。这其实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就是再过十几年乃至几十年都很难改变。就说她当初带的部队,那么多优秀的士兵,到最后能有多少留下来呢?除了牺牲的,大部分人都在年限到了以后,忍痛离开了。
离别在即,人心浮动,这也就是张桐和石毅为什么会以她为由头,把训练强度提高的缘故了。她穿越前有句话说,孩子调皮管不住,那多半是作业留的少。这话在这儿有异曲同工之妙:感情丰富想太多?累到你没脾气。
当然,这么做也可能产生一定的负面作用,那就是可能引发战士们的逆反心理。不然张桐也不会单独找人出来谈话了。
他们在江月的必经之路上,江月没有绕道,也没有往前,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等那个兵回去了,才走过来。
张桐苦笑:“每年这个时候,我就犯难。”
战士们心里难过,他心里还能好受吗?
江月抿抿嘴,轻叹一声:“其实,生离总还是比死别好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