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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阿九出殡那天,抬棺的有六人。其中一个是林玮廷。

    林玮廷实在不愿意做这件事,无奈阿九那个家伙,把他出殡事宜交代得太过清楚详细,连抬棺的人都一一罗列出。

    死者为大。

    林玮廷只好硬着头皮上,他被安排在中间位置,在将阿九抬出去的时候,林玮廷看到了那个阿九在高中喜欢过的女孩子,她站在角落,身着黑色套装,盘着头发,依旧很正。

    由于她高中毕业后就出国留学,又听说大学毕业后她留在了国外,林玮廷与她很久没见,只在社交网站上获取彼此的近况,再次面对面,谁都没有料想到是这般情境。

    到达殡仪馆后,阿九的亲戚朋友们都围在阿九身边陪他最后一程,而阿九觉得馆内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他逃离了现场。在馆外,他看到了那个女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早。”女孩红着眼眶。

    “噢……”林玮廷注意到女孩的左手无名指戴了戒指。

    像是注意到林玮廷的眼光,女孩用右手摸了下戒指,解释道,“还没呢。”

    林玮廷点点头,倚着栏杆,看着远方的山,没有再说话。

    “节哀顺变,”女孩把手轻轻放在林玮廷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道,“从认识你开始,你就给人感觉一直很冷淡,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那时候我觉得:哇,这个男生好酷。”

    女孩轻笑了起来,也跟着林玮廷靠着栏杆,欣赏着山林风景。

    “那时候阿九很喜欢你。”林玮廷说道。

    “欸?”女孩惊诧,“真的假的?”

    “嗯。”

    “真可惜。那我说不定会跟他在一起的。现在想来,阿九爱笑,开朗乐观又幽默,吉他弹得好,他眼中的世界应该跟他一样美好。”

    “没错。”林玮廷轻叹了口气,仔细想来,阿九一直以来都是最好的那个。

    “也许他就是太好了,老天爷等不及要把他找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林玮廷作醒悟状。

    “嗯?”

    “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得病的不是我,明明懒惰没干劲,胆小又懦弱、眼中的世界跟我一样糟糕的都是我,怎么会得病的不是我?”像是打开了某个豁口,林玮廷突然有点急切地一遍遍询问着。

    “玮廷……”

    “啊啊,没什么,”林玮廷回过神,“我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馆内传出动静,远远地,就听到了阿九母亲的嚎哭,应该是阿九要被火化了。

    “你不进去吗?”女孩问道。

    林玮廷只是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时真羡慕女人呐,林玮廷心想着,可以哭出声来。

    我与林玮廷在大安森林公园的那个夜晚,我也送了他一盏小天灯,比较特殊的是,这盏小天灯上的字是我自己写上去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