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下到第二天还没停,下午的课上完,操场上的积雪踩上去可以漫过鞋面。
那个年纪的人,刚步入青春期,一点小事都能惊天动地,纯粹又热烈。我并没有例外,徐雁北,是那个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喜欢”的人。会想跟随他的身影,会想全天候地守望,会想变得更加漂亮……这些想法真实存在,从见到徐雁北的第一眼起,似是出于本能。
一天的课上完后,太阳仍未落山,雪刚刚停,不少学生来到操场,我穿着一件长到盖住膝盖的白色羽绒服,朋友打趣说,我要是戴上帽子蹲下来不动,从远处看来,就像一座雪人。
阳光照射下的雪地白得发光,我轻轻踩在还没有被人踩过的雪上,又怕站太久会湿了鞋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又新奇万分。
“徐雁北!”
我看见在我前方几百米的男生突然转身,向我的身后招招手。
“徐雁北!”他又喊了声。
我转头,便看到了徐雁北的笑颜。
那是我穷极至今所学,都无法描述的笑颜。就只出现于,那个场景,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我偏执相信着,哪怕徐雁北日后再在大雪过后站在这个操场的这个方位,跟那个场景都大相径庭。
徐雁北把插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也对那个男生招了招,缓慢走来。在路过我的身边的时候,他笑着说:“奕芷瑜,你今天怎么穿得像只北极熊一样?”
没来得及等我回答,他便往前走去了。
我愣在那里很久,看着徐雁北那穿着深灰色外套的背影,到最后我的鞋子连带着袜子,还是被雪沾湿了。
不过就是十几岁学生幼稚的单恋而已嘛。神对此嗤之以鼻。
嗯,对。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年的大雪持续了一天一夜,而我的“喜欢”持续到了直到我失去“喜欢”的能力。
我自觉生性冷血又悲观,但即便是那样的自己,终也会有几样所向往的东西。但就从长远的经历来看,基本都没有“得偿所愿”,因此更加冷血悲观,自视甚高,不如不去向往跟期待,以为能超脱于这“凡尘俗世”之外。
而只在面对徐雁北时,才能一次又一次惊觉到,自己,不过是最“凡俗”的那类人。好在,爱情——在我的观念里,不过只占了人生中的某个微小方面,有或没有,就像橱窗里那昂贵还限量的奢侈品能不能被你买到,若是没有那种幸运,我也并没有想去强求。
“有时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何泽在热恋时曾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过。
“喂,你这观念不对吧!你不幸福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努力争取幸福啊!”在之后的日子中,杨逸激动又认真地看着我说。
从一开始就不要接近,比起被喜欢的人看不起或是对其造成困扰,不曾抱有希望的话,那样更好。我从不认为下面有能接住我的软垫或是脚上绑着能再救我回去的绳索,所以我深切相信:平地走不一定会跌倒,但从高处往下摔,一定会受伤。
说话一套一套的,你都不去试一试吗?神舔着爪子。
我试过了。
结果不好吗?
差点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