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阿九呢……”镇水寺的普善堂中,一身灰色僧袍,颈上悬挂六十四颗佛珠的一个中年僧人放下手中的毛笔,视线从名册移向堂中端坐地数十位从五六岁到十二三岁间的半大孩子。此人法名觉慧,是普善堂的主事,掌管镇水寺中尚未拜师的新晋弟子的教导。
一片鸦雀无声,然后就闻觉慧的冷哼,阿九那劣童又逃课不知溜到哪里去玩了!
与此同时……
“绯辞……”身后传来一个脆脆的童声,正在林间一丝不苟练剑的少年停了下来。方才严肃老成的脸上露出丝符合年纪的笑容。一个小孩从山下蹦蹦跳跳地跑上来。那小孩一身土褐色的小袍子,腰间系着同款的粗麻腰带。不长不短的头发暗散乱,像是营养不足所致。不过她的面容清秀可爱,眼眸乌黑灵动。白净的脸上笑起来时会有小小的酒窝,十分讨人喜欢。
眨眼间,绯辞怀里就多了个才到他胸口的小孩。绯辞揉揉她的头发:“阿九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不能来吗?”被唤作阿九的小女孩撒娇地说,“今日是我十岁的生辰,礼物呢?”她手一摊,冲他卖萌地眨眼睛。
绯辞无辜又无措地挠挠头,全然不复练剑时的英气。“我还没来得及准备。咦……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普善堂上课吗?你这一天到晚地溜号,小心过不了考核没人收你为徒,到时被赶出来可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
“什么拜不拜师,我才不稀罕!看一群秃驴一天到晚地阿弥陀佛无聊死了!那个叫觉慧的老头还说什么镇水寺会把我们养大成人,谁稀罕!”阿九不屑地皱着鼻子。
“我——”绯辞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被阿九狠狠地拧了一下“唉!绯辞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个破地方去?”她拖着自己苦瓜似的脸,想当初自己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多豪爽!多惬意!不过是一次饿晕在路边被他见到了,他就满脸圣母样地给她吃给她喝,还给她找个了所谓的容身之所。
绯辞脸色划过一丝紧张,心中苦笑。若非如此他能怎么办?那日他奉师父的命令外出寻找小乞丐练手,却在下山之时遇见了她。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孩子,即使在昏迷时都会哭泣,都会把身体紧紧地蜷缩成一团防备着外界。拿她练手?绯辞不是没想过。寒冷的匕首已在掌中,握着它的心在抖。恻隐之心已动。罢了,好人做到底,他就喂了这孩子一些吃食,把他送上佛寺。
“破地方?”绯辞无语。“你能积点口德吗?云山镇水可是最负盛名的皇家敕造寺庙,不知多少人神往。”
“神往?你怎么不当和尚?而且我是女孩!女孩!那是和尚庙!”她近乎崩溃。
“这……”当时她面黄肌瘦谁分得清男女。后来得知真相,绯辞也没太担心,教了她几招易容变声之法,想来足以瞒过寺中那群僧人了。
阿九,等以后我给你一个家好吗?
得知阿九是个女孩后,这想法就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那个纤弱倔强的小人儿,无端地让他想护在怀里疼爱。那些僧人会好好把她养大,而不是把她训练成冷血的刺客或是永远见不得光的暗卫。
思及此,还处于少年和青年间的绯辞轻叹一声,又兄长般地拍拍她的肩“好了好了,忘记你的生日是我的错。礼物……这个给你。”他解下自己腰带上的玉牌送给阿九。
“这……太贵重了……”那玉牌晶莹通透,刻着威严无比的虎纹,玉牌中间写这个什么字—九儿不认识,但直觉这玉牌不是俗物。要礼物的话不过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