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杜陌就来了。在家他的衣着更加随便了,只穿了一件素锦的宽松袍子,和玄清的素色僧袍的剪裁有几分相似,但穿出来完全是不同风格。不似玄清严谨的风格,这素袍松松垮垮地套在杜陌身上,不系腰带,衣领敞开直到胸口。绿云似的乌发飘散。平心而论,杜陌的外貌不如玄清清俊出尘,但此刻让净圆忽然想到一句“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的诗句。
“净圆拜见杜公子。”她按礼数行佛礼向杜陌请安。
“别呀别呀!”杜陌许久没见过有人这么正式向他行礼,被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半开玩笑地说:“好孩子,别那么拘束,你杜叔叔可没有玄清那么多约束人的破规矩,在这里想干什么都行,不用行礼问安请罪受罚那一套死板的东西。”
“可是……”净圆有所顾虑地看着杜陌。
“不用可是啦净圆,杜叔叔跟你讲啊,当初这周公制礼作乐,以礼区别人的等级,以乐造就大同之世,所以真正的理想之世当乐盛而礼衰,众生平等哪里需要礼呢?”
“众生平等……”净圆呆呆地想,这似乎是佛家的话,她觉得自己被杜陌一番慷慨陈词弄晕了,好一会儿才从他神奇的逻辑中逃出来说“又如何可能真的众生平等呢?便是佛家……”净圆没有说完,以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宜公开说这些。
“众生平不平等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干涉的?哈哈哈”杜陌忽然一阵大笑,亲热地拉着净圆的手说“别想这些没用的啦,你师父要我教你些琴艺画技的,想学什么?”
杜陌那边动静甚大的一会儿拭琴一会儿捣鼓作画用的烟墨,软毫,笔洗,臂架等物。净圆的心思还在刚才的问题上顺口道:“我想学绘画”
“绘画……绘画没那么容易上手,不过以净圆的聪明才智一定行的。那你想学山水还是鱼鸟之类的?”
“我想学人物绘画。”
“人物?”杜陌顿时觉得玄清交给了他一个很棘手的任务,他还没见过刚学绘画就要画人像的。
“我想画师父的肖像!”净圆补充了一句,无辜地双手托腮瞧着苦瓜脸的杜陌。
……
就这样净圆欢快地在杜陌这里度过了一个下午。书房里好不热闹时时会传出杜陌和净圆哈哈大笑的声音,两人仿佛忘年交一般,到最后净圆已经不叫杜陌“杜叔叔”了而是直接改叫“大叔”了,杜陌非但不恼还觉这称呼显亲近,甚好!
杜陌的性子和玄清完全是两个极端。玄清待人处事是极其讲究章法礼数,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失态地做出不合礼数规矩的事。而杜陌则极为推崇魏晋时“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态度。
转眼天就已经黑了,净圆原本想等玄清安寝了再回去,不过这样就会错过晚课。有了以前故意不去早课被师父狠狠责罚地教训,净圆没敢再这么放肆,掐着点在晚课前拉着杜少游回瑶光阁。
事实证明,拉上杜少游是有一点好处的。他们刚回来时玄清轻飘飘地扫了净圆一眼,原来定是要质问的,但看到杜少游来了,玄清只说了句“先做晚课”就没多问。
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晚课结束了杜少游要回西阁楼,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大师,净圆小师傅一下午都在叔叔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