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不接他话茬,继续说:“悦悦是个好孩子,就是死心眼,要不也不会这么大了也没个男朋友。”
这话是看着他说的,虽然没挑明,但什么意思,林怀远懂。
只是这话茬他不能接。
林怀远装没听明白:“正是忙事业的好时候,以后闲下来就好了。”
小叔叹口气,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别说他已经这么大,都独当一面到能开始管理他爸当年留给他的公司了,就是他刚初中毕业那会儿,也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整个客厅蓦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很少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家常,也许是因为两人毕竟不是父子,很长时间甚至都没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又或许是因为两人话都不多,每次聊天,都更像是谈话,还是很严肃简短的那一种。
说起来,就是跟爸妈他都很少聊天,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生意,非常忙,忙起来别说聊天了,什么都顾不上。
幼小的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没有父母的白天和黑夜,直到最后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们彻底消失了,把他一个人狠狠丢下。
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雷鸣和飘忽的脚步声,还有妈妈冰冷得近乎诅咒的声音,直冷进人骨头缝:“······没人会要你,所有人都会厌你恶你怕你,最后抛弃你,你这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永远。”
林怀远又开始觉得窒息。
胸闷的那一霎那,他其实就察觉到了,只是并没在意,也没刻意做心理暗示,毕竟现在没什么“触发条件”,不是需要担心的状态。
直到后面开始四肢冰凉,额头上冒冷汗,心口像是被重重锤了一下,喉咙里翻涌上腥甜,林怀远才意识到他无意识放任自己进入了“情境”,而这样的状况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
旁边小叔发现他不大对,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探头尽量从他的视角往厨房看去,厨房门开着,能看到白色料理台的一角,但也只能看到一角,别说冰箱了,灶台都只能看到一个。
“把厨房门关上!”小叔冲厨房里的小婶喊。
推拉门嗒的一声被关上。
林怀远稍稍抽离,指甲没入掌心,就着一丝疼痛开始强行自我心理暗示。
“怎么回事?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也好几年没犯过病了,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小叔看着嘴唇发白的林怀远焦急地问。
以前林怀远看到冰箱就会这样,尤其是那种老式的,银色三开门冰箱,但后来毕竟看了那么多心理医生,他又学了那么久的心理学,至少表面上,是好得差不多了。
但这次,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失去了那个能让他好转的人,又或者是漫长的寻找和等待已经让他快疯了,疯到不需要看到冰箱就能原地魔怔。
小叔看他身子还僵着,也不敢碰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再说什么。
林怀远这会儿什么也听不清,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下,耳膜鼓胀,声音隔着一层什么,他只能一动不动,等待着平静。
大约只有十几分钟,又像是有几个小时,他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平静到能够把所有的疯狂和阴暗团成一团塞回皮肉里,再有条不紊的捏出一个温文的表象。
都过去了。
林怀远再次暗示自己,都过去了。
初三暑假到现在,十三年了,该过去了······本来都该过去了。
小叔余光见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松了口气。
小婶也适时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