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寄来的信件十分简短,道是翁翁的身体愈发不好,卧床不起,又着实思女心切,望陆孙氏能尽快携子回家来小住一阵。
不论是侍疾尽孝,还是探上最后几面,皆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说辞倒是冠冕堂皇,以孝道压人的由头也是无懈可击,只可惜,陆辞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朱说迟疑片刻,委婉道:“陆妈妈如若知晓此事,怕是不会应承。”
并非是陆母仍对孙家抱有任何期望,而是不愿让爱子被生生耽误上两个月时间。
“朱弟所言不错。那么,这将如何?”
陆辞刚笑着说完,就忽冲一脸严肃的朱说眨了眨眼,旋即将那张薄薄的纸卷成一小卷,取来引火娘,点燃一烛……
很快借着那点烛火,把信纸烧得只剩一小撮灰烬。
“在这密州城里,便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毁尸灭迹后,再对上目瞪口呆的朱说的目光,陆辞眉眼弯弯地将双手一摊,口吻可谓是既无辜,又狡黠:“可怜朱弟交友不慎,一朝就成了共犯,不得不保守这么个小秘密了。”
朱说:“……”
诚如朱说所顾虑的那般,陆辞若真对陆母坦白缘由,这位为母则强的这位妇人定要不顾自己的孱弱身躯,哪怕结局是两败俱伤,也要亲自面对欺人太甚的兄嫂的。
陆辞,打一开始就不准备叫陆母知晓。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那位对外嫁女无比薄情的外祖父是真病入膏肓了,那也得他回去确认过情况,再告知陆母做决定。
而就目前的状况,加之他对那些人的了解看来,十有八/九是个圈套。
陆母在经营铺席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乐趣和富足感,听闻陆辞决定与朱说结伴,一同去周边州县游历两月的事后,虽颇感突然,可在踌躇片刻后,还是同意了。
她清楚自家儿子一向是个有主见和本事的。既然陆辞说要出远门,定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告诉她一声。
她不知自己已被蒙在鼓里,尤其见还带上了勤苦好学的朱说,更是对‘游学’一说深信不疑,心知对他们是有益处的,于是强忍着不舍地叮咛了几句,又非让陆辞带上家中所有余财,就亲自送二人出门了。
陆辞先绕到钟家去,跟早商量过的钟元说了一声,之后再带上朱说,三人一同往集市上去了。
朱说紧紧地一手握住自己抗在一肩上的小包袱,忽然意识到方向不对,不由紧张地问道:“不是该去港口赶船了么?”
陆辞不急不慢道:“我们提前许久出了门,这会儿距离发船还有近一个时辰。要是太早登船,也只能在上头呆坐着,不慌。”
朱说心下稍安,再瞄瞄陆辞,以为对方是想多带些新鲜瓜果,忙将自己的包袱从身后翻到身前来,匆忙展示道:“若是要新鲜瓜果的话,我已装上了——”
钟元探头随意瞄了几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你这一兜子水果又有什么关系?陆郎早早地就订了批货,这会儿是要盯着伙计干活,确保他们运上对的船只去罢了。”
朱说:“……”
陆辞理所当然道:“密、苏两州相隔甚远,难得跑这么一趟,怎能不顺道做点特产的买卖?不说挣上多少,起码得把路上花费补回来。”
一般来说,距离越远,利润就越多。以陆辞的精明,又哪有对大好商机视而不见的道理?
见朱说一副哑口无言的呆呆模样,陆辞忍着没笑,而是好心提议道:“朱弟你若不怕担点风险,不妨投些钱到我这来,刚好顺便,货物我可替你一道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