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手好看的男人,卞鹤轩就讨厌不起来。他把傻子的手看得挺神圣的,不是那种臭流氓地胡摸,而是像摸一块玉,轻轻托着傻子的手背,擦他掌心的纹路。
“拿冰袋冻着了吧?别看你傻,你都能当手模了。”
刘香一缩脖子:“不是傻子,是轻微智障。”
“行行行,智障智障。”卞鹤轩挺烦他解释的,手腕一翻,把刘香的手抓在自己手里揉起来。嗯,皮肤不算细,毕竟是干护工的,不软,使上劲儿是一双有力的手,掌心薄薄的。这又对了卞鹤轩的口味,这他妈简直就是他的天菜!他不喜欢滑腻腻娇嫩嫩的,他喜欢男人,喜欢男人的手。
“大哥……大哥你干嘛呢?”刘香不知道这是干什么呢,反正他不害怕,也不疼,光歪着脑袋琢磨。
“去,把抽屉里那瓶绵羊油给我拿来。”卞鹤轩看向床头柜,刘香拉开,按吩咐找出个白色的瓷瓶。卞鹤轩小时候很苦,冬天长冻疮,夏天缺营养素手心干裂,按摩起来很有一套。绵羊油先用手心捂热,把傻子的手抓过来,从掌心涂到指尖,再到手背。
像给瓷器上釉。
“这油就放抽屉里,你每次洗完手记得用。冬天碰水多。”卞鹤轩知道,他是完全说给一双手听呢,便宜也占得足足的。可刘香听着就不是这回事儿了,他不懂卞鹤轩闲得无聊才给他擦油,也不懂这是搓他的手过干瘾呢。
一个傻子的信任,被一瓶绵羊油给收买了。
他没被什么人这样疼过,都有点儿不敢看。大哥这是不讨厌他吧?还给他抹油了,翻来覆去地抹,搓得手都热了。突然被人疼这么一把,刘香不止是手红了,脸也红了,甚至沾沾自喜,觉得是自己收拾病房的功劳。
可卞鹤轩不这么觉得,手是手,人是人,用不着怜香惜玉,手劲儿也越来越大,到后来揉得狠了,都把傻子的手搓红了。突然,他想起来一件事,刘香是外头找的护工,家政中心那种地方又什么人都有,突然就不想再碰了。
“好了,你赶紧洗个澡吧,别收拾了,洗完把床支上。”他嫌刘香那身旧衣服脏,有细菌。
刘香讪讪地收回手,用力闻了一把手心,香得他不舍得碰水,可还是很识趣地去扒拉行李包了。他有一个透明的洗漱包,装了些什么一看到底,都是些很廉价的个人用品。又塞了一条裤衩儿和一个背心,直到把洗漱包装得鼓鼓囊囊。
装完,刘香背对着卞鹤轩,倒扒皮地脱了自己的运动衣。
运动衣里还有一层,单薄的布片似的那种跨栏背心。和医院的墙一样白,洗得很干净,可正因为洗得太过勤快,料子一懈反而走型了。薄,很薄,过了不下一百次水才能洗成这样,可刘香看不出来差别,仍旧穿着。
“大哥,那我进去洗了啊。你有事,等等我。”刘香穿着他半透视的背心进去冲澡了,卞鹤轩被他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小破背心震撼了一下,没说话。
都傻成这样了,真没想到。
没一会儿,厕所里响起一股淅淅沥沥的水声,像水流打在马桶壁上,烧耳朵,好比声音是带着热度出来的。卞鹤轩起了身鸡皮疙瘩,刚想把电视音量调大一些,厕所里哗啦一声,马桶冲水了。
刘香知道洗澡前先尿尿,尿完要冲厕所。剥掉衣服,叠好,站进玻璃门里,水从花洒喷出来。他不敢洗久了,香皂打出泡沫来,在身上粗粗地擦洗几遍。头发一冲,洗掉了泡沫就不敢再多洗了,湿淋淋出来,挂着一身水。
洗得太久,手上的香味就没了,得赶紧洗。
隔着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