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二十岁左右,戴着斗笠,身上的麻衣料子并不好,可是眉骨颇高,眼窝深邃,瞳仁碧绿,生生衬出一种贵气。
“冷啊,你不冷么?”薛衡看向他,大大方方地承认,一双眼睛漆黑又明亮,泛着漂亮旖旎的水光。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那青年微微一愣,脑中就浮现出这句诗。
他解了长袍给了薛衡,唇际浮了个浅笑:“你若不嫌弃就穿着吧,我不觉着冷。”
“多谢啦。”薛衡眉眼弯弯,用长袍把自己裹住,那长袍的粗糙料子和他里头的华贵锦衣完全不搭,他却半点没在意,手指紧紧抓着领子,一副可怜兮兮小狗模样。
让人想揉一揉他的脑袋瓜。
青年刚要抬起的手克制住缩回来摩挲自己的佩剑:“你不是荔城人吧,一个人来这?这里很乱。”
这瘦瘦巴巴的小身板,还不被人欺负了去。
薛衡不答反问,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宛若盛满星辰:“你不是中原人吧?眼睛颜色很漂亮,像翡翠。”
青年被他盯得脸一烧,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是北疆人,不特别的,北疆人眼睛都这个颜色……还是……你的眼睛比较好看。”
蓄满水光,特别招人疼。
“我听闻北疆人善巫蛊之术,且有秘术,能起死回生?”
青年顿了顿:“是,只是,这起死回生,算是以命换命,施法的人要替了那已死之人,秘术才会起效。且这秘术除了王室嫡亲子弟,概不外传。”
“原来如此,料想这秘术也少有人用。”
“是的,王室子弟多薄情,鲜少有人愿意以命换命。”
……
二人有一搭没一发地聊着,聊到夕阳落了山头,薛衡都疲倦了。
“好困,”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小声幽幽道,“不知道兄长何时会来。”
“大哥……我想先睡一觉……醒了再陪你聊……行吗……”
“睡吧。”
薛衡听到对方答应了,才靠着凉亭的柱子,羽睫一垂,就睡了过去。
青年见他呼吸平稳了,扳过他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如愿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瓜。
薛衡是被人捏脸捏醒的,醒来时白嫩的脸上还有俩个滑稽的红印子,那青年见他挣开了雾蒙蒙的大眼,才把大手收回去:“很晚了,我该走了,这里乱,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要跟我进城?”
薛衡摇头:“谢谢大哥,不用,我在等我兄长,我们约好了在这里碰面的,他应该很快就要到了。”
青年不由觉得自己好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用的着那么担心,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鸡婆道:“那好,你仔细点安全,遇到打劫的,花钱消灾便是,他们一般不伤人性命。”
薛衡乖巧点头,把身上麻衣脱下来就要还给他,青年没收:“穿着吧,夜里露水重,冷得很。”
“谢谢~”
青年弯了唇,又摸了摸薛衡的脑袋瓜,踏着暮色进了城。
薛衡抱着长袍窝成一团,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有些焦灼,终于站了起来。
兄长,怕是被发现了。
河神娶妻,还指名要娶自己,薛衡性取向正常,实在接受无能……从城主府逃出后,薛衡本想要去荔城躲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入城都要查城籍,兄长已经赶回去制伪籍了,可是原定的会和时间早就过了,怕是出了变故。
城门附近是断不能再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