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绝外人好奇、探究的目光，保持案发现场绝对的安静纯粹。但警戒线也有拦不住的人，师客来就是这部分人中的一员。

    扔给维持秩序的年轻.警.官一枚胸章，师客来揽着离合在众人猜疑的视线里大刺刺进入馆内，搭乘同样对外人封锁的电梯直达顶楼。在电梯上升的短短几分钟内，他一直盯着乖乖呆在自己怀里的离合的侧颜，不知单纯是欣赏美人，还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

    如果是后者，他就得失望了。从听到“陆濂”的名字开始，离合的神情就定格在茫然和恍惚上，清澈的眼瞳雾蒙蒙的，仿佛大雨将至。

    为自己的学生难过吗？

    师客来耸耸肩，没有出声打扰。

    在沉默得近乎凝滞的气氛中，两人终于抵达顶层。一出电梯，离合便挣开师客来的桎梏跑向天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几个负责记录现场的.警.察正要阻拦，就被师客来挥手打住。

    “让他看。”抖抖伞，师客来站在离合身后五步外，从口袋里掏出无框眼镜戴上。指尖一推镜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离合，好像想记住他的一举一动。

    离合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雨仍然在下着，将天台上喷溅的血液融成一束束水流蜿蜒晕染，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学生们的尸体上盖着透明的防雨布，借助水珠扭曲的光线，离合怀着微弱的奢望寻找着记忆中鲜活的面容，期待他没有出现在其中。

    然而从不会无的放矢的师客来早已用真相打碎了他的期望。

    在最后一具尸体前停下，离合的目光落在那张曾经红润健康，笑起来又温柔又温暖，此刻却苍白枯槁得宛如雨水打落的黄花一般的面容上，眸中酝酿良久的大雨刹那间倾盆而下。

    他眼眶发红，水珠凝聚在下眼睑和弯弯的睫毛上，眨一眨掉两颗，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响动，莫名给人一种与性别不符的梨花带雨之感，残酷而动人。

    师客来手一哆嗦，险些扔掉手里的伞。他皱眉“啧”了声，懊恼自己这时还在纠结人哭得好不好看，赶紧把眼镜拽下两分，果断凑上前搂着离合的腰把人带开：“离老师，先冷静一下。”

    离合垂着眼，密密的羽睫都站着细碎泪花，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师客来盯着他看了半天，空着的那只手抠抠搜搜，特别想上手摸一把，但想完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色令智昏。

    “我们到会议室说吧，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掐灭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绮念，师客来不动声色地带着离合走出天台，向旁边两个一脸懵逼的警.察使了个眼色，也不管他们看没看懂，搂着人便走得干脆利落，甚至还有点迫不及待。

    “他……们谁啊？”年纪较小的.警.察茫然问身边的同僚。

    同僚好歹比他多吃过几年米，虽然也不知道离合和师客来的身份，却明白了后者那个眼神的含义，高深莫测地回答：“管好嘴巴，我们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两个图样图森破的.警.察就二人的到来做了简短交流后，重新投入工作。而忙于职责的他们并未发现，自己身后几米外纤细的栏杆上正站着一轻飘飘好像没有重量的少女，修长蛇尾从裙摆中伸出，衣袂舒卷，青丝翻飞。

    看着楼梯口的方向，少女眯了眯眼，嘴里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