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对太过吵闹的场合一向没有兴趣,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换成微笑点头,应了下来。
目送梁至远欢天喜地跑出办公室,他拈着做成少年们喜欢的花里胡哨风格的邀请函轻轻摩挲,若有所思。
等到放学,离合把邀请函装进包里,径直回了教室宿舍。推开门,就见立在窗台边沿的“绛珠仙子”糖人在余晖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丝毫看不出融化的迹象,只仙子面上多了一滴晶莹的糖泪。
掩门扔下包,他抽出邀请函与糖人放在一处,右手捏半莲花印在半空画出个金色的太极图,两条阴阳鱼眼睛里隐隐跳动着细碎的光,一下将窗上两样物品吞了进去。
糖人和邀请函分别位于阴阳两极,被无形火焰灼烧,却完好无损。
“果然,又是我不得不参与的案子。”撤去法术,离合接住缓缓落下的两件东西。邀请函放到包上,糖人重新立回窗台,他直视“绛珠仙子”的眼眸,身后蕴开大片天地初开般的混沌,“你想告诉我什么?”
那本该是死物的糖人像是被风刮的动了两下,眼睛的位置再次沁出一滴糖泪,巧之又巧地溅上邀请函封面“星夜酒吧”的字样,很快凝固成小小的糖渍。随后,糖人也失去原有的光泽,边沿甚至融化了一部分,以残阳为背景,黯淡死寂。
离合收拢混沌,意味深长地轻嗤:“真巧。”
夜晚,华灯初上。
星夜酒吧是柳街最大的娱乐场所,占地宽广,一共六层,每层都有不同的乐子,其地位等同于市中心某些销金窟。
不过这也就是个比喻,柳街是襄城黑区,哪能与光鲜亮丽的市中心相提并论?如果星夜酒吧不是梁至远舅舅名下的产业,他也不敢在这里开生日宴,否则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生日宴在三楼举办,开场就是梁至远舅舅请来的一支最近人气很高的摇滚乐队。场子暖得差不多后,取之不尽的酒菜被端了上来,很多漂亮的帅气的侍应生陪参加宴会的人跳舞、聊天、喝酒,魔术师和调酒师的炫技环节也格外精彩热闹。
在人为的引导下,这帮涉世未深的中学生完全沉浸于短暂的欢愉刺激中,很快忘记了今夕是何年。
离合算是其中最冷静的人。
除了刚开始跟梁至远和他的舅舅傅齐家打过一声招呼,其余时间他都端着一口没喝的冰水独自坐在沙发角落。眼前迷乱的氛围、躁动的荷尔蒙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的目光冷淡得宛如游离世外的看客,自成一片天地。
安静在这种地方是奢侈品,更是如同黑夜里的灯笼般显眼。虽然他表面佯装不知,但敏锐的感官早已帮他找出暗地里十几道关注着他的目光。有恶意,有欲.望,因为不现身所以也不加掩饰,刀子似的割开他的皮肉,把他从头到尾解剖了一遍。
离合突然觉得难以忍受。
从踏进星夜酒吧大门之初,他就或轻或重或深或浅察觉出这栋大楼里几十股冲天的孽障、怨气和数不清的冤魂。与其说这里是娱乐场所,不如说是个养鬼之地,若非有楼中明里暗里放着的法器庇佑护持,这里只怕早就成了鬼窟。
其实可以理解,黑区里比较有名的几个“好去处”都是这种情况。这里太脏太乱,什么事都发生过,怎么死的人都有,久而久之很多不好的存在也就应运而生。
由于罪魁祸首要不了几年就会被孽力反噬遭到报应,所以修道界的人除非碰上了顺手管一管,或者某些存在闹得太过受邀前来处理,否则平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