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沉沉睡去的离合，师客来并未久留，只是深深看了身后伫立于夜色间的宿舍楼一眼，便运起法术回到玄学局。
一进门，屋子里那群东倒西歪不务正业的下属们一扫此前的慵懒散漫，以近乎惊恐的目光看着他大大咧咧把人放到专属于他的抱枕沙发上，再变出一条长风衣盖在人家身上。
顺势在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师客来再次对离合使了个“隔音术”，便一本正经拿起手边不知何时冒出的案卷，并戴上他伪装功能大于实用功能的眼镜装模作样地翻看着。
“老大……你这是把人家怎么了？”沈河清手抖得薯片都掉了，向来面无表情的脸扭曲成集震惊和不齿混合的诡异神情，“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
师客来把没啥大用的案卷砸到她头上，臭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离老师今年二十八了，你瞎暗示什么呢？”
“您也不想想你们二人的年龄差……”悻悻地瘪嘴，沈河清暗暗吐槽一句后捡起薯片，语气严肃地转移话题：“老大，咱们来讨论案情吧。刚才在电话里很多话不好说，我先给你看看现场的照片。”
说着，她伸出食指勾住电脑屏幕上的图片划到半空，相当于临时制作的放映机，继而操控鼠标一张张滑动图片。
现场每个角落，每寸空间，在这些经过专业处理的照片里纤毫毕现。给师客来看之前，为免他看到一半不耐烦，沈河清还特意做过筛选，去掉重复和细枝末节的部分，留下的绝大部分是尸体、糖人与现场整体的图片，力求效率与观感统一。
“上道。”师客来微微一笑，冲她竖起表示赞美的大拇指，紧接着仔细看起照片来。
从照片上看，这次的凶案现场和上一起案件一模一样，无论是手法、死者的死亡方式、现场的布局设计，每个细节都完全相同，不用说也知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非要说有哪里不同，就是糖人和尸体的形状变了。
上次是狴犴，这次是貔貅。
狴犴为龙子，在民间传说里它能明辨是非，秉公执言，素来是公堂的主要装饰物之一。
而貔貅则是古代风水学者认为能够转祸为详的吉瑞之兽，可以开运、辟邪、镇宅等，上至王公贵胄，下到平民百姓，都喜欢收藏和佩戴貔貅，时至今日仍有很多人相信这一传说。
狴犴、貔貅皆是瑞兽，一个秉公执言，一个辟邪消灾，却出现在凶案现场，还对应着死状恐怖的尸体。不得不说，凶手还是很有幽默感的，黑色幽默。
“查出糖人的源头了吗？”照片看到一半，恰好定格在一张糖人的正面照上，师客来忽然问道。
“查出来了，是个沿街散卖的老人，他最近才开始卖糖人，而且……他是个普通人类。”方铜月耳机里传出“嘶嘶啦啦”的杂音，她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在一个半米长的硬皮本子上写写画画，“老大，我觉得他不简单。”
“是啊，用尸油做糖人的普通人类，怎么可能简单。”师客来随口应和。
方铜月撕下自己写了很久东西的纸递给他，摇头道：“不是，我是说他人类的身份不简单。我刚才召唤他家附近的鸟类精怪替我先行查探，却发现他家……确切地说，是他住的地方没有任何精怪，甚至没有……动物。”
师客来意外地挑眉，总算认真了点，接过纸张一看，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古怪玄秘的文字，文字中间嵌着一个硕大的，占据近半张纸的眼睛图案，乍一看格外瘆人。
纸上那只“眼睛”线条流畅圆润，瞳仁、眼睫毛等细节画得十分细致，上挑的眼尾透出淡淡的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