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每每扮作戚涣的时候,被帝王的身份所掩藏的恣意飞扬尽显无疑,安允信记忆中的戚涣向来风采斐然,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字和容貌真正的主人比沈一还要跳脱。
见到了戚涣,沈一难得地笑了,道:“有劳师弟。近来如何?”
“还能如何?养心殿安静的要命,除了经常在门口请求面圣的老学究,也就师傅来的时候有点人气。”戚涣说着,从树枝上跃了下来。
“那应当是憋坏你了。不过我此次回来,养心殿不必继续闭殿了。”沈一说着这话,转头看向安允信,似乎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安允信却没有干涉什么,只道:“陛下想必有自己的安排,臣不宜在此久留,等养心殿的闭殿令撤了,臣再来拜见。”
沈一了然,只道安允信是想等他再次上朝,再来商议摄政一事。“你……”碍着戚涣及其他暗卫再次,他改口道:“皇兄随意,朕随时等着。”
话已至此,安允信没有久留,告了退就离开了。
尽管沈一不愿意相信,他也不会再强迫这个人,亦或是干涉他的决定了。
……
安允信再次入宫的时候,养心殿的封殿令并没有被撤下来。
除了天子暗卫,没有人知道皇帝曾经去过媪城,身陷险境后再次归来。宫城之内风平浪静,内阁仍旧负责与文武百官商议朝政,需要上达天听的奏章堆在养心殿的侧殿,每日都有内阁朝臣前来,将奏折递给伺候养心殿的宫人。
可这出宫近半年的天子虽然回来了,侧殿的奏折还是堆高了一些,并没有人来处理。
安允信住在宁王在京的府邸,等待天子重新上朝的消息,不料等了七八日,一切如故,也没有任何宫人来宁王府宣旨召见。
他竟有些捉摸不透沈一的心思了。
从始至终,与他自幼相交,互为知己的那个人,是顶着戚涣的身份的沈一,而不是当朝天子。
可当怀疑的种子埋下,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横亘在两人中间,那个言笑晏晏的戚涣只存在于过去。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挣扎不得。他只能等,等着沈一下一步的打算。
可还没等到天子上朝的消息,安允信却等到了另一个消息。
怀北候集齐麾下兵马及封地各城守军,意欲勤王。
这不应该。
上一次怀北候心思不定,怀疑宫内出了什么事,觉得天子不是自行封殿,所以进京打探虚实,意图趁乱而起。不料被他拿着信林虎符逼退,他还借机虚晃了一招,让怀北候以为天子安然无恙地待在养心殿。
可他安插在怀北候身边的眼线却传来消息,怀北候不知为何,确信皇帝不在宫城,传消息的人写信的时候,怀北候已经在集齐兵马了。
此刻恐怕已经起兵了。
京城大约过两天就可以收到消息,以怀北候的兵力以及布局,可行之处绕荒野而行,不可行之处正面交锋,再加上怀北候封地本就离京城不远,恐怕刚收到消息没多久,怀北候就要兵临城下了。
他有安插眼线,所以收到了消息,沈一身居皇位,本就手眼通天,必然也已知晓。
可他不过等了几个时辰,眼见皇城仍旧风平浪静,还是没能忍住进了宫。
刚一进宫,便被一人拦着。他穿着黑色武袍,戴着遮盖住半张脸的铁制面具,是独属于天子暗卫的打扮。
那人一见着安允信,并没有说话。
安允信了然,直接挥退了左右,让手下在宫外等候。
戚涣随即开口说道:“皇帝师兄让我来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