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ff说完,沈一闭上眼,往前迈了一步。
二十年的朝朝夕夕,少年每每见到兄长时的言笑晏晏,还有拼尽全力的偿还。
尽皆与沈一一道,跌入了皇城的尘埃中。
……
信林军围困怀北候兵马的时候,安允信便发现了不对劲。
怀北候的兵马对信林军的围困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不住地往里退。
可是京城里面,皇城不可攻破的情况下,能退的地方又有哪里?
除非他们在退进皇城。
如果他们当真退往皇宫,能说明的事情只有一个,宫城沦陷了。
在惊觉这个推论很可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的时候,安允信有一瞬间的茫然。
沈一不是告诉他,怀北候不可能那么快攻破皇城的吗?
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皇城沦陷,沈一会陷入何种境地。
这场战争信林军肯定会胜,不论是兵力还是此刻的形势,怀北候既然已经被围困在京城,那便无法走脱。他并不担心战局,他担心的只有尚在宫城里的帝王。
两军交战的时候,安允信禁不住想,如果怀北候拿着刀架在沈一的脖子上走出来,他是否还能够冷静。
真的到了那一刻,他只能投鼠忌器。
可直到怀北候溃败伏诛,信林军夺回皇城之时,仍是未见沈一的身影。
沈一是在信林军清扫宫城内的尸体时发现的。
这位少年天子穿着龙袍,躺在一片血污之中,早已没了气息。那副继承自萱妃的薄唇,早已被鲜血浸染。
他不顾满地的血污,冲上去抱住了那个人的尸身。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衣袖,他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安宴脸上的脏污。
泪水同鲜血混杂在一起浸湿了他的衣裳,可他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阿宴……”他喃喃道,“你骗我。”
说什么暗卫一万,说什么可以守住,都是在骗他。
——怀北候之事一了,你我之间便可以了结了。
他的阿宴早就想好了用这样的方式了结一切,了结所以不见天日的过往。
他本来有所怀疑的,不过在问过戚涣之后便让自己打消了疑虑。只因为他质疑过安宴一次,不愿再质疑安宴第二次。
可安宴第一次骗他,以戚涣的身份同他相交十几年,在知道了自己身世的时候告诉他,“我绝不背弃”。
第二次骗他,为他布局为他铺路,却带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他夜以继日地赶往信林调动大军,派折柳寻找彻底的解药,想着叛军之事一了,茫茫江湖,庙堂之高,总有沈一想要的归处。
但当信林军的马蹄踏入皇城之时,等待他的只有这个人躺在高台之下的冰冷身体。
即便守军兵力不足,阿宴也可以率先离开皇城,保全自身,等待信林军的到来。
可他的阿宴没有。
“你不仅骗我……你还不相信我。”
不相信他愿意抛下过往,从此彼此坦诚相待。
不相信信林军踏入皇城之时,他不会趁机谋夺皇位。
不相信他是真的想过相伴一生。
他问:“如果我当初没有疑你……你是不是就会相信我,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这么做了?”
“阿宴,你回答我,你说说话……阿宴……”
可空荡的皇宫有无数的宫人和将士往来,却唯独再也不会有那个少年天子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