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子跃被投入寒蚕地牢前,他还特意派人将乐正子跃的伤给治好后,才把他给关进去。
寒蚕地牢长年湿冷,跟拥雪岭的寒蚕石虽然同一个名字,却不是同一样的地方。
在这里,暗无天日,更是蓄养着无数的阴寒之物。人要是在里面待上一天,从没有能有安然无恙的,不是被入了阴毒就是根骨被废,终年饱受寒苦。历来都是乐正家关押叛徒和邪魔歪道的地方。
乐正子跃托了自己师尊是掌门的福,被关之前,还被塞了一颗火灵珠,可保他不受侵寒,还将因此,成为第二个能平安走出这地牢的人。但哪怕被如此关照,乐正子跃仍是没了之前的不可一世,心中恐惧不减反增。
寒蚕地牢,除了攻身,更是攻心。
听了自家大弟子已将火灵珠给了乐正子跃,乐正长陵点头,又吩咐他随时注意小师弟的状况,大弟子自无不应。
只是在临走之前,大弟子却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神色犹豫地问出了口:“师尊,当年的乐正沉,又是怎样过来的呢?”
自家小师弟,有师尊所赠的火灵珠保护,想必是会安然无虞。但是当年同样被关入寒蚕地牢的乐正沉,全然没有这样的待遇。能护他的父亲早已身死殉道,没有火灵珠保护的他,被关在这寒蚕地牢时,又是怎样活下来的呢?
没人知道,在乐正家所有人都快忘了他乐正沉的存在时,他却从天而降,救了乐正家被鬼修围困的弟子们,连掌门及长老们洗清乐正沉莫须有罪名的迅速举动,在乐正长陵的大弟子眼中看来,一切都是那么莫名其妙。
乐正长陵同样不知,但他并不喜别人关心此事,尤其是自己的弟子,于是他冷下脸,长袖一甩,叱道:“你多事了。”
“弟子鲁莽,还望师尊见谅。弟子下去修炼了,这就告退。”
而远在三千曲的乐正沉,此刻正在满月之下的放鹤亭,调着略些松泛的琴弦,神情专注,被高高束起的如瀑青丝,随着低头的动作,从肩头拂了下来。
突然,他调琴的动作一顿,嘴唇紧抿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然而最后还是抵不过,喉头微痒,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涌出了一滩殷红的鲜血,一串血珠落在琴弦上,将滴未滴。
见这么一张琴被污了,乐正沉原本平静的脸上,便漫上了疲惫的神色:“又脏了啊。”
抬头看着那有着淡淡晕圈的满月,乐正沉没有了欣赏的兴致。只是因为,他累了。
琴弦调过了,还是会松,月满了,还是会亏。
而徒劳无功的举动,也让他的身心俱疲。
但当看到不远处慕戎正提着一串酒坛过来时,乐正沉转瞬之间,就将手上的琴给收了起来。
一扫方才倦惫的神色,不经意地将嘴角的血迹擦了后,再一抬头,他的脸上便已挂着慕戎最熟悉的温和笑意。
只听他道:“好友,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