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来劲儿……”徐蔚然正想撩一嗓子，突然想到姥爷姥姥现在正午休，立马收声，站在洗手间门口瞪程砜，压低声音：“小声点儿，我姥爷姥姥在睡觉呢。”
程砜搓着手上的泡沫，对徐蔚然做口型。
徐蔚然瞅着他嘴看了半天没搞懂，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让你小声点儿不是让你用唇语，好好说话。”
“我说怎么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程砜把手冲干净，出来对徐蔚然小声说了一句。
“我家拢共就三口人，还能有谁？”
听这话，程砜觉得越来越不对了。
上周六补课那天夜里，徐蔚然说自己没有姐姐妹妹，还说过年家里人少，就他和姥爷姥姥。
程砜当时觉得是他没说实话。但是今天都到人家里来了，人徐蔚然还这样说，再加上程砜看见院子里晾衣绳上的衣服，女式的衣服全都是老太太穿的那种，真没有年轻女孩的衣服。
程砜心里开始没底了，不会真是认错人了吧？
说来也是，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一眼就认定了徐蔚然会和自己女神有关系，因为两人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除了头发长短。
而且东子又说接近徐蔚然的过程要绝口不提女神的事儿，以免打草惊蛇，他也就没敢明着问，这下好了，也别惊蛇不惊蛇了，尼玛根本就没设蛇，只剩徐男神这棵校草了。
程砜还抱有点儿侥幸，不死心问道：“你真没有姐姐或妹妹？”
徐蔚然不知道他哪根弦拧松了，死活非觉得自己窝藏了兄弟姐妹。
站到院子中间朝堂屋门一伸手，朝程砜做了个“请”的姿势，“要不你进屋搜，搜出来几个你带走几个好吧？我还真能把大活人藏起来？”
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程砜也没招儿了，知道这回是真搞错了。女神跟徐蔚然不是亲人，线索彻底断了，这人海茫茫，她到底在哪里呢？
程砜本来以为自己真的即将迎来一个归宿，哪怕不是归宿也能有个落脚点，让自己稍微能感觉到一些自己的价值，现在一下全空了。
他面对着徐蔚然站着，明明踩在实地上，却感觉在下沉。
徐蔚然家院子里种的石榴树和葡萄树在落叶子，风吹得树枝摇曳，满地树影婆娑，枯叶剐蹭过地面，发出寥寥“刺啦”声，秋日午后高饱和度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很亮，很明媚，但似乎感觉不到什么热度。
程砜现在的心情，不单单是失望。
就像小时候上学，周一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自己，说这一星期要好好学习，周六就带自己去游乐场玩。所以自己从知道这个消息那刻起就倍感兴奋，这一整周都将沉浸在对周六的盼望与喜悦中。
但是当周六真正到来，爸妈却告诉自己他们要加班，这星期不能去了，等下星期，或者下下星期。
失望还不是最严重的，最让人难过的，是那种被欺骗感。可这次比较搞笑，是自己把自己欺骗了，错就错在主观臆断上。
游乐场可以往后推迟着去，终究是能去。可是程砜接下来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女神了，能不能再找到，他也不知道。
徐蔚然看着程砜，隐约觉得不对劲儿，但是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人从自己那句话说出来后，就突然没了生气儿，眼睛里的光彩肉眼可见地一点点黯淡下去。
徐蔚然把手慢慢放了下来，走近程砜，想碰又不敢碰，终究没能想像上次程砜抱住他安慰他那样给人一个拥抱，抬手轻轻拍了拍人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