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那一块,虽说不是市中心,但是人气儿也旺,哪怕是夜晚,街上走动的行人还是挺多的,马路两旁的店面大都会开到十点往后,更是有24小时便利店彻夜长明。
可是当程砜一走进那个院子,立马就能感受到与外界不同的寂静与萧索,楼群都是黑压压的,没有一个窗口亮着灯,从外面就能感觉到楼里空荡荡的,不剩一人。
越往里走,四周就越黑越静,外面街上的汽车鸣笛声和鼎沸人声逐渐淡化,直至似被完全隔离,程砜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间或有草丛中微弱的虫鸣。
程砜突然后悔夜晚来了,虽然黑暗下的隐蔽性更强,更不易暴露,但是他自身伴有的对一些超自然事物的恐惧,此时更是加大了他的负担。
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帮不知藏在何处的犯罪分子,还有自己本身的弱点,这两个哪一个跨不过去,都是输。
可如果他现在打退堂鼓,有可能就是间接把老程同志送上断头台。事关父亲的性命与安危,他不能放任自己在恐慌与惊惧中沉沦,更不准自己抽身而退。
徐蔚然说的没错,程砜确实轴,只要是他重要的人,为了这个人,多大的火坑他都敢跳。
哪怕面对“火坑”他也在害怕,可他只要置身事内就会坚持下去,硬撑着克服所有障碍,直到把自己在乎的人安全带出来为止。
程砜在黑暗中静站了一会儿,努力让眼睛适应黑暗,同时竭力缓和自己的情绪。虽然不确定自己的夜盲是不是完全好了,但是在夜晚也已经差不多能看清。
他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被吓到不行时,徐蔚然给他的拥抱。那人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带着他家常用的沐浴露味儿,和他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当时他只顾着多占点儿便宜,忽略了嗅觉,今天才突然觉得,两个人身上有一样的味道时,就像在一起了很多年,彼此沾染,彼此同化。
他现在很想徐蔚然就在身边,再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不要害怕,哪怕叫他“程妹妹”也行。可是这哪儿有徐蔚然?在几百公里以外呢。
今天夜晚程砜并不打算进楼,而是彻底再熟悉一遍楼外的情况,尤其是寻找可攀高落脚的地方。既然打算来暗的,那么楼梯作为主通道肯定是行不通。
尽量放轻步伐,不发出脚步声,围着楼转了一圈,他大概确定了一下所有管道的方位和走向,以及空调室外机的安装位置,开始计划攀爬和返回路线。
当他再转到楼后时,仰头向三楼看去,一个红色的小圆点儿,在一片墨色之中一下明一下暗地亮着,就像一只凶恶的兽的血红独眼,在高处凝视着他。
程砜知道,那是点燃的香烟,而此时此刻,楼里蹲的有守株待兔的人。好在他现在在暗处,一身黑衣黑裤,脸也隐在黑口罩下,那伙人根本看不见他。
他在楼下站着,直到红色光点熄灭,才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程砜没有第一次面对那些人时的慌乱,不紧不慢地走着,这回不是装的,也不是强迫的,而是真的冷静了。
仔细分析一下,夜晚确实行不通,主要是没有照明,没法攀爬。同时就算顺利爬进了屋子,收拾老爸的那些东西也需要有亮才行,而一旦打开任何照明设备,就会被发现。
那么就只能白天了,可白天隐藏的难度就会加大,也不是太好行动。
白天黑夜都存在不好突破的卡口,而这些卡口,都是稍有不慎就要命的关键点,程砜开始两难了。
快走回宾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