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伞,雨水打在伞上又急又猛又沉,压得胳膊发酸。而且不论他把伞朝哪个方向打,风总能带着雨往他身上吹,不出一会儿一双鞋加半条裤子就湿完了。
一开始他还想和风雨抗衡,结果发现拿伞顶风走吧,走得艰难且缓慢,要是顺风走吧,又被风推着往前踉跄着小跑,根本走不稳。
徐蔚然真是对这天气服气了,一狠心,把伞收了,整个人暴露在大雨之中,转瞬间就淋了个透淌,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块干的。
雨水糊了他满脸,有点喘不过气儿来,抹了把鼻子和嘴那块的水,徐蔚然匆匆跑到了街边门面房的屋檐下,顺着屋檐慢慢走。
此时街上别说人了,连车都见不着影儿,只有从泼墨般天空倾倒而下的连绵大雨,还有不停闪烁的信号灯。
又是一阵风吹过,徐蔚然打了个哆嗦。
他拧了拧湿透的棒球服下摆,心说着,程砜,然哥哥这次为了接你可是豁出去了,一会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答应我吧。
好不容易走到了火车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徐蔚然绕了一圈,几个显示牌都还没有提示有来自邻市的车进站的消息。
徐蔚然询问了一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被告知所有的火车都因天气原因晚点了四十分钟。
幸好是晚点,没有错过程砜出站就好,徐蔚然暗自庆幸着,随便找了条空长椅就坐下了。拿出一直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打开流量,发现程砜给他发了三条消息,他不小心错过了。
一条是在十点四十五的时候:
-我上车了已经
还有两条是在十一点五十五分:
-靠,停在××站了,死活不动了,都快半个小时了
-然然你做题不要做太晚了,好好休息,晚安
徐蔚然想了想,大半夜的就先不整什么惊喜了,别一会儿人出来再不知道他来,直接自己回家可完蛋了。
于是他给程砜回复道:我已经在火车站了,然哥哥接你了。
收了手机,徐蔚然把自己额前的湿头发全部捋到后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分外明亮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出站口。
终于,广播传来火车进站的提示,徐蔚然一下跃起,往那边走过去。
不大一会儿,火车门开了,下车的人潮混乱的涌了出来。程砜夹在其中,背着一个大包,拎着一个大袋子,被前前后后的人裹着随他们往出口处走。
又验了一次票后,总算是出来了。
徐蔚然凭借着他和程砜的身高优势,一眼就把他从人群中拔了出来。离着一段距离看,程砜又推短了头发,除了有点儿舟车劳顿的疲惫外,精神还算可以。
小别了三日,这三天里,除了第一天的担心,接下来的两天全部都是那种简直有形、有质、有粘稠度的思念。不算太过难捱,但也相当磨人。
那些情绪,都是徐蔚然在认识程砜以后才体验到的,新奇又有些痛苦,大部分却是难以名状的幸福。
等程砜终于走出了人群,徐蔚然再也不等待,他现在,只想直接冲上去,抱住人。
程砜没有看到消息,被徐蔚然这猝不及防的出现给吓住了,袋子从手里脱落掉到了地上,两只胳膊都还在半空中抬着,正好留给了徐蔚然一下环住他腰的空间。
回了回神,程砜感觉到脖颈那里湿乎乎的,而抱住他的双臂也收得紧紧的,他眼睛往下看,那人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是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