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焰挤到了前面，抬起头向上看去。一个女生站在宿舍顶楼，眼神恍惚，她很瘦，似乎风一吹来就会倒，整个人摇摇欲坠。

    看好戏的皮修在下面吹口哨，火上浇油地起哄道：“你怎么还不跳？”

    “快跳啊！妈的——谁踢我？啊！唔唔唔——”

    好事者被一脚踹倒，随后脸颊被一双黑色的马丁军靴狠狠踩住，连同鼻子与嘴都被堵住，快要呼吸不过来，眼睛频频翻白。

    “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顶楼的女生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往前走了一步。

    “铮——”

    此时，天外突来一道沁人心脾的弦音，温柔地划破虚空，直达柔软的心底，令人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他们仿佛听见了天籁之声。

    一个身穿白衣，英俊儒雅的青年，抱着一把乌木七弦琴，缓步迈上公寓楼的台阶。

    他每走一步，就弹出一个音节，弦音成箭，疾射而出，倏然化作一道透明的丝线，捆住女生的手脚。

    他来到顶楼，轻抚琴弦，女生伸出去的脚缓缓缩了回去，神情从茫然逐渐恢复清醒。

    “在下周公瑾。不知姑娘芳名？”

    女生睫毛一颤，忽然扑扑地落下泪来，哽咽着说：“我喜欢的idol病逝了。”

    “我十四岁的时候认识一个人。三年后，他父亲战死，军队被敌对收走。他带着零星的老兵出走，赤手空拳打下江东基业……后来，他死在了最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交心的知己，也是我最崇拜的人。他去世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命地活。拼命地守护、拓宽他打下的基业，保护、栽培他在意的人。我和他相识十二年，彼此东奔西走，真正相聚的日子只有几个月。而这几个月，让我坚持了十年。”

    “如果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我还会坚持二十年，三十年，更久。”

    “你若是真爱一个人，就不会因此轻贱自己的生命。”

    女生因为他陷入回忆的温柔神情而平静下来，良久后问：“你说的人是……孙伯符吗？”

    周瑜但笑不语。

    楼下的吃瓜群众窃窃私语，“小霸王在哪？”

    灵昀侧头去看身旁的人，突然而然地想到一句话：周瑜来了，孙策还会远么。

    踩在皮修脸上的军靴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穿着军装的少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容颜俊美，嘴角噙着笑，顾盼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他脚尖一转，轻飘飘地踢在皮修肚子上，后者顿时像颗足球，势不可挡地滚了出去，咚一声巨响，撞在墙上。

    皮修眼冒金星，口吐白沫。

    “扑哧”一声，灵昀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甜甜的酒窝深陷。

    军装少年瞥了一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饶有兴味地说：“哟。容老头没骗我。果然有小猫崽呢。公瑾最喜欢猫儿了。”

    “公瑾，快下来！”少年朝顶楼喊，“这有只小猫儿，我捉回去陪你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