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下山,他输了赢,赢了输,银子丢了大半,还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侍女迎候在轿子边,乔随原没有一丝困意,饶有兴致地问:“还有没有别的玩意了?”
“当然有,晚上还有演杂戏的。”
乔随原大手一挥,非常有派头地道:“摆驾。”
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庭院里挂起的灯盏亮若白昼,台上擦粉抹脂的名角们踏鼓而舞,一面千回百转地吹拉弹唱。
完了,那俊秀的小生还抛了个媚眼下来。
乔随原乐不可支地笑倒在椅子上,在座宾客热闹至极,往台上丢花、砸银子,还有珠宝玉石,眼前尽是明晃晃的光,一派声色繁华。
一到丑时,酒过三巡,众人各揽着男男女女回去休息,跟着乔随原拱手告辞。
乔随原喝多了,满身酒气,也就当成是他自己的宅子,笑容满面地送客,他身边倚着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只依稀记得眉目是顶好看的,拉着扯着把自己往房里带。
他歪歪扭扭走到一半路,慢吞吞地发觉这人把手往自己怀里塞,于是也伸手去摸对方,触摸到脖颈间的喉结,才知道身边的人是个雄的。
他笑了一下,忽然解了幻形术,骨骼咔嚓几声响,身形拔高一截,肩膀舒展开,醉醺醺地正打算说些什么,对方却非常响地惊叫一声。
乔随原眯着眼,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像是要献出什么大宝贝一般,把手伸进衣襟,双手捧出来一个浑圆的果子,真心实意地道:“送给你。”
没想到,对方忙不迭地差点摔倒,惨叫着跑远了。
乔随原挠了挠头发,片刻回过神,扭头认着方向,胸腔里却涌上来一股恶心感,踉跄几步,蹲在湖边吐了。
吐完之后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头脑也从醉酒中清醒了几分,四下静谧,他看着湖水里自己的脸,有点迷茫,自言自语:“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再晚些时候,侍女们又抬着轿子把他送回房间里,乔随原蒙头大睡。
.
另一边,奚远被传送到秣城外面,他脚下站定,展开掌心,躺着一枚黑色棋子,那是乔随原下去前塞给他的。
站在山上往下看去,瘴气密布,笼罩了整座城,连楼阁屋舍都变得难以分辨。
客栈里,老板娘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小姑娘则站在二楼的围栏上,晃悠着两条小腿,她看起来心情挺不错,拿针线一下一下地缝着手里的布娃娃。
“客人们都走干净了,楼上也该收拾一下……”老板娘把桌子擦干净,刚刚起身,忽然瞳孔倏地紧缩,动作定格。
小姑娘抬起头,只见老板娘的背后,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他的手臂微抬,掌心一道灵光汇成的符篆。
屋里一大一小同时感受了对方身上传来的磅礴的威压,大堂里的气氛顿时如同凝冰,只需要那灵光符篆轻轻一击,她们就会即刻灵体灰飞烟灭,再不复存在。
奚远淡声道:“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不会有事。他们在哪里?”
老板娘离得太近,在对方这种高阶天道修士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无功,下意识地绷紧背脊,端着碗筷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小姑娘一双漆黑的眼盯着他,小声道:“他们下去了。”
“你作为困在秣城的灵体,想必对此地情况很了解,这种消失所谓的契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