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一粘上被褥便蜷缩起背脊,呼吸渐渐平稳,显然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
奚远直起身,揉了揉眉心,他并非是像对方那样被所谓的规则拉下来,而是直接破开了一道门,这里影响不了他,但对于乔随原的干扰是难以想象的巨大。
除非对方自己挣脱出困境,不然奚远也没法带他离开。
他想起秣城里,对外界丝毫不感兴趣的百姓,说不定也是受此地影响。
日光逐渐倾斜,抹开千里霞色,点缀在庭院里树叶的露珠上,碧波荡漾的湖水里。
乔随原揉了揉眼皮子,慢慢地坐起来,背靠在软枕上,一如往常地扯了扯铃铛。
铃铛却没有发出声音,他定睛一看,线的另一头已经被割断了。
而房间里非常有存在感的多出一人,奚远正站在不远处的书架前,翻阅着拿下来的县志,侧过身来,看着他,“你醒了。”
从乔随原这个角度来看,对方的眼眸在窗格透出的光线中,格外清澈,像是触手生温的玉。
“你一直在这?”
“嗯。”奚远翻过一页纸,“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乔随原不知为何,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没睡醒,光着脚走下地,走到桌边,拿起已经凉透了茶壶倒杯水,“知道啊,是在秣城里面,从客栈掉下来的。”
“既然知道,你还要待在这里?”奚远道,“府邸、侍从、金银财宝,这些是你所留念的吗?”
乔随原坐下来,单手托着额头,几缕碎发从指隙中落出来,“不然呢,人本就庸庸碌碌。”
“那你留在皇宫继续做贵妃,岂不是更好。”奚远眼底里露出一丝复杂,“为什么要跟着我?”
乔随原喃喃:“是啊,为什么呢?”
他一脑袋的浆糊,不想再费神思索,放空思绪,笑了笑,“也不是要一直留在这里,只是待几天罢了。”
奚远道:“可你在这里已经待了五日,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越拖延越难抽身。”
“随便吧。”乔随原满脸百无聊赖,他抬起视线,和男人对视,过了少顷,他转头站起身,一扫之前怠惰的样子,笑眯眯地道:“已经到了晚上,我该去飞花厅了。”
他打开门,侍女们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石雕般僵立在原地,而后方的奚远丝毫没有解开术法的意思。
乔随原挑了下眉,没说什么,绕过她们,朝飞花厅走去。
他这些这几天待着飞花厅,每晚这些宾客都会出现,他常常跟人赌六博,一坐玩通宵,桌前金子银子堆积成山。
一到地方,便有人朝他招手,“位置都给你留好了,快来吧。”
“今天新来了好些人,比昨天还热闹,你算是有对手了。”
乔随原其实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但在这种场合,众人说话基本上透露着熟络,他在往常的位置坐下,一边思忖着棋局,一边留神到奚远也跟过来了。
他有些说不清的头疼,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上。
对面是个刚来的,身着锦袍,两眼底下黑青,看起来痴迷得比他还废寝忘食,搓了搓手,“赌多少银子?”
乔随原竖起一根手指。
“好,够爽快!”
象牙骰子骨碌碌地滚落在桌子中间,众人屏息静气地盯着结果,朝天的一面是双数,竟还是六点,见乔随原开局形势大好,都纷纷唏嘘。
乔随原不出意料,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