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蛙噪、虫喧、鸟鸣。
街边的百姓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有些坐在竹子高背椅上,有些拎着小马扎摇着蒲扇,穿着轻薄的衣裳,或是喝茶闲聊,或是搬出一张八仙桌来,左邻右舍各拿了过水的凉面和拿手的炸酱,坐在门口分享炸酱,或是凑在一起赌牌九、下象棋。还有比赛吃西瓜的,各自拿了一只大勺子,抱着半个又红又沙、看起来非常甜的西瓜,疯狂的挖起瓜肉塞进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象棋桌摆了数十个,只有一桌身边围的人最多,大概是这俩人下的最好。
围在他们的身边的人窃窃私语:“二哥,你说王胡子和老爷子谁能赢?”
“这就难说了。”
“是的呀,好难讲的呀。”
“势均力敌啊。”
“老三你瞧,这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林黛玉和姚云旗身上各自带了一个障眼法,让凡人看过来的时候,觉得这两个人既普通又不起眼。她心不在焉的打量着这些乘凉的人,听着他们嘈杂琐碎又没有任何意义的谈论。
没有人谈论郡守消失的问题,当地郡守应该已经得到消息,赶往京城去考试了,可是百姓不知道他走了。
哦,有一群小孩坐在地上,玩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白兔,他们在兔子面前堆起高高的菜叶子,急切的希望它吃东西。
观棋的人们还在议论着:“王胡子和人下棋二十八年,一局都没赢过,这也算是千载难逢吧?”
“那也不一定啊,这老爷子号称下棋六十年,也从没赢过,这就得看情况了。”
“天意啊天意!”
“是啊,王家人是不是都不善于下棋?”
“唉?人家不是一家人呐。”
“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黛玉情不自禁的驻足围观,只见棋盘上已厮杀了半日,剩的都是些残兵败将。
王胡子有帅、一士、一兵。
王老爷子有将和一马、一卒。
你跳马,
我挪帅,
你拱卒,
我拱兵,
你跳马,
我挪帅,
你拱卒……
谁也将不死对方,谁也不肯认输。
无限循环的磨臭棋。
姚云旗忍不住说:“你俩和棋就得了。”
俩臭棋篓子一起大声说:“不!宁死不降!”继续摆弄一步一格的帅和兵卒,跳着踩不到主帅的马。
林黛玉:“噗。”真好笑。
她没有继续看下去,有马的那个会赢,只是不知道凭他的棋艺会在多久之后懵出这一步。也难怪这俩人从来没赢过人,他们俩在公主观战的片刻之内,已经数次与胜利擦肩而过。
最近的一次,王胡子把自己的帅挪到将的正对面,按照下棋的规矩来说,将帅见面就分出胜负了,但是王求胜老爷子没发现,围观群众憋着坏心眼没告诉他们,王胡子自己又悄悄的挪走了。
小公主觉得心里头安慰了一些,温暖了一些,看来我的百姓们还算其乐融融,和谐友爱,简单而快乐,有些淘气,但是一点都不坏。
这才对嘛,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怎么能越富贵安乐越不要脸呢!
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