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酬。”他把药瓶合上,装回兜里,语气平淡得像纹丝不动的水面,“刚站稳脚跟的时候,每次喝酒都挡在我前面,落下很多病根。”
我没再说话。
后视镜里,学长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薄薄的嘴唇也紧闭着,和高中时远离人群、坐在台阶上抽烟的那个少年相似得惊人。
他也看向后视镜,眼神与我的相碰。
被现场抓包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尴尬地咳嗽一声,假装自己是在看路况。
“啊,今天地铁站前面意外地好走呢,平时都要堵上好久的……”
他只是平静地回应:“嗯。”
“说起来,今天同学聚会学长怎么不上去看看呢?这次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你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是个断言式的肯定句,“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同时出现,我就不打扰你了。”
“……”
就像个泄气的皮球,没话可说,车里又陷入了死寂。
我希望丸山能起到他以往的作用,活跃气氛,但他好像还在消化那颗小小的药片,一言不发。
拐过十字岔路,车子开上架桥。
第二次眼神被精准地逮住后,我忍不住再次开口:“那个,关于退任的事情……”
“不是为了你。”他迅速地、冷冰冰地打断我的话,语速快得像是在辩解。
“……”
在沉默中,他张了张嘴,补充:“因为有别的更适合自己的路要走,所以……才退任。”
“……”
“你不要想太多。”
“……是。”
他看我,再转过头去,接着又看我,慢吞吞地: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想到他刚才不耐烦的样子,摇头:“没、没有了!”
可是他又皱起眉来。
提问会被讨厌,不提问也会被讨厌,我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小心翼翼琢磨着该如何讨他欢心的那个学期。
新田的电话打进来。
是让人脸酸的铃声。
雏机器一样的报信被新田录下来:“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新田的电话。请快点接通。是新田……”
恶趣味的父女。
我慌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学长极度不悦的脸。
“我接到雏了,她要去广场看灯,一起来吗?”
“那个,稍微有点……”
“还没到家吗?”
“是的,高中同学喝醉了,我把他送回去。”
“丸山。”新田说出他不应该知道的人名。
“……是,是他。”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接着我听见他温和的笑声。
“好,那我在家等着你。”
“……”
“早点回来。我想你。”
挂断电话,转进别墅苑的入口。雨下大了,模糊了视线,我不得不开启雨刷。
“丸山前辈,醒醒,要到了。”
我连着叫唤他好几声,他才揉着眼睛坐起来。
“大哥?!”
……真是围绕日本一圈一般长的反射弧啊。
“醒了就赶快坐好,真是失态。给少主丢脸。”
“是……是!”
车停在林荫道旁边,熄火。
丸山盯着我,再盯着学长,在雨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