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果然都是梦。”他开心的笑道，下一秒眼泪却继续往下掉，“……可是不行啊，我都知道的，我全部都记得，全部全部，所有人都记得。”
他哭个不停，说话又含糊不清，飞坦听半天没听明白，不耐烦的转身想走。
被一把扯住。
比他高一头的盗贼低头站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另只手抹掉不断掉落的眼泪。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能停下，我答应过你的，我一直走一直走，我没停，这样可以吗？”
“我……我答应过你，可是每次每次我拿起刀，死掉真的很轻松啊，什么都不用管，但是我只要一想起你就能继续活下去，我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看不到我，我想再见到你。”
他吸吸鼻子，声音有些嘶哑，“飞坦，我该怎么做啊，我要怎么做才能继续往前走？”
十四岁的孩子哭得眼睛红肿，脸上的灰尘和泪水揉成一片，黑一道白一道的。
明亮直率的眼睛消失了。
飞坦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幼稚又弱小的少年站在他面前，不躲不闪，坚定的对着他说，“我会往前走，绝不停下。”
飞坦转向他，看着他的眼睛，就像那时他看着自己。
不耐烦他一直揉眼睛，飞坦拉开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看着他惊讶的样子道：“全部哭出来，声音大点也无所谓，这里没人笑你。”
飞坦看到他满脸期待加上小花猫一样脏兮兮的脸，眼睛肿成灯泡又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没忍住扭头，“噗。”
“喂！”
飞坦抬眼看他，竟然歪歪头，眉眼放松地微微笑了。
“没必要去听别人的话，你想做什么由你自己决定。”
他又笑了，“你做的不错。”
金色眼睛里有着柔和的光，他背光站着，全身都有一层黄昏的暖金色光晕。
他的笑容是给他的，盗贼几乎是如梦初醒。一直以来心里压抑的部分消散了，他重新开始呼吸，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血液随着‘砰砰砰’的声音抵达全身所有的地方。
“飞坦！”盗贼一把扑上去抱住他，飞坦后退几步直接摔倒地上，脑后被盗贼的手接住，轻轻放下。
盗贼蹭着他的脖子连声叫他的名字，飞坦只听耳边吵个不停，恼怒地想一拳揍开他，脖子上紧跟着传来温热的触感。
“飞坦飞坦，再夸夸我好不好。”
那孩子呜呜咽咽地压低声音，飞坦捏了捏拳头还是任由他抱着，明明说可以大声点哭出来，却反而更小声了。
“笨蛋。”
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他还是有一点喜欢的。
很小的一点。
夕阳落下了，天空渐渐变成深蓝色，星星们冒出头来，然后其中一颗从天空滑落。
流星啊。他嘟囔了一句，华而不实的东西。
盗贼安静地哭了很久，飞坦感觉身下的衣服几乎都要湿透了，月亮很亮，偶尔有人路过瞥过来奇怪的一眼，他都一一瞪回去。
然后等他终于忍耐不住想揍人的时候，盗贼抱着他来回蹭蹭，突然哑声说：“飞坦，我们的身体很契合耶。”
膝盖顶进双腿之间，盗贼撑起胳膊，从上而下的直视他，“话说飞坦你十六了吧……是不是成人了？能不能安慰我一下？”
“……”妈的！
飞坦想抽武器，双手被一把握住放在脑袋两边，盗贼双眼明亮的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