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西伦敦像一颗金灿灿的琥珀,麦考夫从西敏宫走出来,破天荒地遣走了司机和助理,决定要走路回家。
刚上任不久的赛琳娜·怀特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先生……”即便她只跟了这位先生很短的时间,也知道这种现象是反常的。
“明早七点三十五分,到蓓尔梅尔街接我。”麦考夫笑了笑,拎着他的小黑伞离开了议会大厦。
蓓尔梅尔街的公寓距他上班的地点和俱乐部都只有短短路程,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讨厌噪杂却选择住在伦敦市中心的主要原因。过去有段时间他喜欢步行上班,早出晚归,闲暇时就泡在俱乐部里。但这种生活已经结束了。
麦考夫的心情有些忐忑。
他之所以选择一个人走上十几分钟的路程,完全是因为他的大脑里漂浮着许多零散念头,且无法像政事一样明确地分门别类。
露西尔下午在大河之房里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杀伐果决又冷艳的露西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见到了。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她的善解人意和一往情深。他习惯她全身心地信任和依恋自己,就像他习惯身边所有人的指望那样。
答应要娶她,要把她从安德伍德手里救回来,保她从此无虞,这难道不是身为一个丈夫应该做的吗?
可他今天却明确地感觉到,他的妻子在向他释出一个讯号——伊斯顿庄园再与世隔绝,也关不住她的野心。
麦考夫决定将事情从头捋一遍。
可惜他还没想清楚,已到了家门口。他下意识要掏钥匙,却想起屋里已经不是空无一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敲敲门,迟疑一下,决定直接扭开大门把手。
“欢迎回家,我的先生。”
门从里面被打开,穿着家居服散着长发的露西尔站在那儿,冲他笑得温柔。
这和下午在会议室里的样子差得可太大了!
麦考夫揽过妻子亲吻,心里却一时没了主意。
“怎么了,内阁那边不顺利?”露西尔一边往厨房走着,一边回头看看他,“赛琳娜刚刚把公文箱送来了,有四只,今晚要加班吗?”
“不必,”他将伞和公文包放在沙发上,随着妻子往厨房走,“那都是给首相和大臣们的,我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今晚吃西班牙烩饭,配点桑格利亚汽酒?”她手撑在台面上托腮看着他,等着灶上已经飘出香味的晚饭。
麦考夫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烹饪感兴趣了?”
露西尔用食指沾了一点果酱送入口中,“我还以为这是‘家庭妇女’应该做的呢!”
麦考夫心里甜滋滋地,但他看着妻子忙来忙去的背影,和那口沸腾而不安的铁锅,忽然又被一种更庞大更复杂的情绪控制住,眼前的一切和记忆里冰冷冷的厨房、空荡荡的冰箱叠合成在了一起。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刚刚想了一路的问题好像有了答案——不是露西尔依恋他,而是他太依恋露西尔。
他喜欢上有人等着他回家的感觉,他为露西尔带来的“家”的气味而着迷,他贪恋这种来之不易的温暖,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因此他只给了她一个选择,就是留在他身边。
麦考夫像是忽然想通了一桩没人能解决的谜案,跌坐进椅子里,看着妻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可以吃啦!”露西尔将色香具佳的海鲜饭摆到他面前,却看到他失神的模样,“你怎么了?”她摘了免烫手套,在他面前蹲下来,抬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