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他的那几个韩国小黑帮混混找不到人,自认晦气,无功而返。
奔忙一早上,从没如此狼狈过的章珎累得轻轻喘气。他解开小花中国式的绑发,用提前预备的现金在一座小型跳蚤市场处买了几件衣服。回到那件24小时餐厅,和花母先后去洗手间换上。
换上简单的t恤和裤子后,母女两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东亚人,中国特征不再那么明显,章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章珎这一套流程极有条理,花母不禁面露迷茫。
一夜之间,女儿变得如此沉静,让她倍感陌生。从昨晚到现在,离开刘公馆、安身落脚,小花没有一次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而是自己决定好每一步的行动,好像心里早已有了底一样。
可是,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如今两人没有护照,还得罪了老爷,二人既无技能,也没有人脉。接下来要如何在这座城市谋生?压力骤大的花母渐渐承受不住,开始埋怨小花不懂事,不知道感恩,不该贸然对刘大伟动手。
章珎喝着水,眉头微微一皱。
听花母的话,刘大伟真真是个富有义气、慷慨仁慈的好人,虽然他这五年来给母女两的报酬累计起来还不够在黑人区租上半年的一室小公寓,但是他收留了她们呀。可以,这个逻辑章珎能认,就当小花母女这五年的工作是为了报答刘大伟。可是那些打骂又算什么?
章珎不是小花,他对刘大伟没有一丝一毫的滤镜,少女留下的记忆只能让他回忆起疼痛,然后出离愤怒。
花母还在说,尽管老爷有时候脾气有些大,可怕了一点……章珎淡定地听着,边听边回想这五年来花母对小花的重重嘱咐,全是些感恩报答云云。他点点头,接道:“嗯,但他是我们的恩人。”
章珎的神情言语温和而平静,花母一时之间分辨不出女儿到底是不是在嘲讽。她愣了愣,章珎已经用温润的目光在看她了,花母嗫嚅几声,试探着问道:“可你为什么会伤害老爷?”
章珎沉默,略挑起一边眉毛,轻声道:“他想对我施暴。”
这句话没有错,就看花母怎么理解了。花母一愣,脸上迅速浮现出伤痛与隐忍交织的神色,章珎当没看见,两人就这样默契的终结了关于刘大伟的话题。
章珎侧过头,看着窗外:“……妈妈,”拗口,他还需要尽快适应这个称呼,“我们来美国多久了。”
花母兀自恍惚,茫茫然道:“有五年多了。”
当初母女二人漂洋过海来到这里,言语不通,找不到工作,无依无靠,从国内带来的那点可怜积蓄花光,不得不流落街头。如今五年过去了,她们的生活状态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在这座世界上最繁华热闹的城市,依旧没有身份,没有权益,没有保障,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是中华城食物链的最下层,出了那条街,即使是一穷二白的黑人,也能肆无忌惮的向她们释放歧视和嘲笑。
花母好像觉得这是很普遍很正常的现象,这不该怪她,那是种逆来顺受的精神,换一种时机与场合,这是种相当宝贵的品质。但是章珎十分难以忍受,自尊心每时每刻都在发烫,烧得他无法呼吸。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章珎就决定过要调整心态,适应新的人生,但一辈子忍受这种居于人下的境地?想都别想。
“这五年值得吗?”章珎收回思绪,指节轻扣桌面,轻声问道。
花母迷茫地搓着手背:“有什么不值得的,这是美国纽约,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唔。”章珎不经意似的继续追问,“所以哪怕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过着不见天日毫无前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