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切反应都是无意识中做出来的,终于被一张卡片扯回了现实一样,清醒过来后急促跨跃几步,逼近说话的医生,将惊愕的医生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下。
“救她。”
史蒂夫·罗杰斯刀刻一样坚毅的面容此刻写满了沉郁和躁动,他一直刻意压抑的,属于战场的气势爆发,像粗糙的沙粒碾过心脏一般磨得人生疼。
但那双湛蓝的眼睛中却覆盖了一层涌动的痛苦的雾。
“救她!”
被惊吓到的医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金发士兵立刻抬脚跟上。
他好像坚定地认为面前的医生是曾经他遇到过的满嘴天花乱坠的狡猾间谍,刚才听到的话只是编造出来欺骗他动摇他的——
“史蒂夫。”
身后却有人轻轻拽住了他的拳头。
海德拉站在高大的男人背后,伸手握住那垂在身侧攥到青紫的拳头,轻轻掰开刺进手心的指尖,手往前伸入,十指交叉握住。
“不要这样,医生尽力了。”
如冰水浇在头顶。
史蒂夫·罗杰斯猛地一哆嗦,握紧另一只手上的检查单不由自主倒退一步,立刻远离了被他吓到的医生。他闭了闭眼,努力克制住狂躁的心情,僵硬转身,按耐着,大步流星走出病房。
然后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踏出寂静的病房区,他终于跑了起来。
他跑出住院部,跑出医院,跑进热闹的大街。行人连忙向两侧躲避,他甩开或诧异或不满的视线,甩开大声的提醒和不满的呼喝,在道路上疯狂奔跑着,早上的行人拥挤,车道堵塞不堪。他穿过攒动的人群,跑上十字街头,将尖锐的刹车摩擦声抛至耳后。洒水车的水雾兜头罩了一身,水汽翻滚带来阵阵凉意,卷起的气流拂湿了报亭边夹着的早报。他拼命跑着,忘记了克制那不属于正常人类的速度,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而跑,他跑在人群之中阳光之下,无论人群还是阳光都无法看透他一片空白的英俊面庞下到底藏着跨越多少时间和空间的沧桑悲伤。
嗓子里终于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身体开始发热,细密汗珠逐渐沁满额头,手心湿热滑腻令他心慌。不适合跑步的靴子鞋带有些松了,不那么跟脚,跑起来开始有一点别脚的痛感,可他却不想停下。
那张可怕的检查单仍然被他拽在手上。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像是被火舌舔到一样急忙将它甩了出去,轻飘飘的纸在空中飞扬,被他卷起的风裹住,竟然在他身后追了上来。他看着阳光下那块长方形罩在他的头顶如影随形,近乎惊恐地又加快了速度。
越跑越快。
越跑越快。
直到身后隐隐留下紧追不舍摆脱不掉的残影。
“够了——!”
一直被拽着跑的海德拉忍不住刹住脚步,一把扯住逃跑的士兵。
金发士兵被拽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为了维持平衡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转过头,胸口剧烈起伏着,睁大眼睛看着突然大喊起来的金发姑娘。
“你现在最该做的,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海德拉第一次用严厉的目光扫视金发士兵。
“是在这一圈一圈,一点用没有地跑步吗?”
“海德拉?”
史蒂夫·罗杰斯梦呓一般开口,好像是刚刚意识到他的手中还牵着金发姑娘,又好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哪。有一瞬间,那双蓝眼睛里全是脆弱的茫然。
“我不知道海德拉,佩她,她要——”
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