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的脾气远没有有了你之后这么好说话，”

    扉间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不过倒是比后来好哄很多”，“——可以用糟糕来形容吧。我们之间因为一个误会三年未见。她就像现在这样不肯见老夫。”

    “……”

    宁宁复杂地看着自己消瘦了许多的父亲。

    战争开始已经三年了。怎么想，宁宁都觉得要是母亲三年不肯见父亲，不是她闹脾气，而是已经……

    生死相隔。

    但她也没有办法直白地击碎父亲的幻想，毕竟，她自己也偶尔会幻想着，母亲大人会突然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她的床边，带她回从前的那个家，一边笑道“余的家人分开住像什么话！来、回家吧！不用因为余的光辉而自行惭秽、远远逃离！”。

    啊啊，这的确是母亲会有的发言呢。

    ……当然，深夜梦醒，黑魆魆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笑容转瞬即逝，被苦涩压在深渊，无法翻身，宁宁静静地听着父亲难得的长篇大论。

    “那三年……从那三年之前开始，”

    扉间说，“老夫就开始搜集送给你母亲的小町红……唯有这罐，不是送给她，而是送给我们的女儿——也就是你的。那时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了一个女儿呢。”

    “我知道，这种印着手鞠的，是为小姑娘设计的，包含了对女孩子成长为美丽又健康的女性的祝福。”

    宁宁了然的点头，出于母亲对小町红的喜爱，她对这方面的知识也有不少的了解，“……但是，这应该是在几年前、我还小的时候，在女儿节上和雏人偶一起给我的吧？”

    “……”扉间沉默了好一会儿。

    宁宁出生好长一段时间，孩子母亲对她的关注都远超过他这个孩子的父亲。他不会说是因为市市经常问他有没有给宁宁准备印着手鞠的小町红而感到嫉妒，而将提前好多年就准备好了的小町红偷偷藏了起来。

    结果一藏，就藏了这么多年啊。

    “我那时忘记了。”

    扉间说。

    “……父亲大人？”

    难得听父亲讲述她所不知道的、他与母亲之间的事情，宁宁看起来有点像狡黠的小狐狸，“您真的忘记了吗？”

    “……嗯。”扉间顿了一下之后强调，“我忘了。”

    “宁宁，”扉间仔细地嘱咐着这孩子，“镜那孩子……是一个可靠、有担当的人。”

    “父亲……”宁宁别开了眼，“我现在，不想和谁在一起。”

    “宁宁，你是一个好孩子，”扉间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喜欢一个人，就千万不要被什么绊住脚步……在一起的时间，总是有限的。记住，你是一个直白豪爽的千手，做事不要优柔寡断。”

    “父亲……”

    扉间的话反常地有点多，宁宁的心不由得像三年前那样砰砰地慌乱了起来，“您今天怎么了？”

    “……老夫要去把你的母亲带回来。我得找到她——这是我答应她的事情。”

    他安慰着咬得下唇发白的女儿，“宁宁，父亲从来没有骗过你。”

    “……骗子。”

    宁宁站在墓碑前。没有眼泪，只有雨水滴在地上。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