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把手收回来,改托腮思考。
头上的温度消失,男孩甚至不易察觉的向着她的方向移动了点,然后又尴尬的僵住,偷偷庆幸没被发现。
没等到答复,他安静的坐着等。
不打算拿未来那些鸡汤哄他,灰原哀沉思了会,回答:“如果是那样,那就把一切交给变数。”
男孩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相信变数,偶尔赌一把是破釜沉舟,说不定,也是绝境逢生。”
她屈指在男孩头上轻弹:“你运气这么好,不会遇到这种事的。”
男孩捂住额头:“会长不高的。”
“我预见你长了一百八十公分哦。”
“太矮了吧?”
“矮?”
灰原哀哭笑不得:“哪里矮了?”
男孩比划了一下:“一百八十公分只能比你高出这么一点。”
她收了笑,故作严肃:“太贪心会被惩罚的。”
***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下,指针指到十二点。
灰原哀心里隐约有感应。
该走了。
房间很大,衬的越发男孩小只,她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始终没有见到男孩的父母。热热闹闹笑过了,安静顿时让人感觉寂寥。
男孩说:“你问我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你还欠我一个问题。”
“你要问我什么?”
他说:“我想把问题留着,以后再问。”
如果以后不来了呢?
对一个孩子说这种话,似乎有些太过残酷了。
因为他问:“你以后还会来的吧?”
问完又连忙摆手,脸通红的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就是,就是提醒你还欠着债,没别的意思。”
“会。”
灰原哀走到门口,回头笑了笑,示意他不要送:“放心吧,我会回来还债的,只不过时间可能不太一定。”
面对着男孩慢慢关上门,门完全合上那一刻,她的身体在空气中一寸一寸,湮灭成灰。
干干净净的,就像不曾来过。
中午正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时刻,再皮再好动的孩子也热的受不住回家了,球场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鸟雀蹦跳在滚烫的草皮上。
各家各户的厨房排气扇卷出了不同味道的烟,经过的路人也被糖醋排骨红烧肉的香味勾起了馋虫,步履匆匆的往家赶去。
这是除深夜一天中万籁俱寂的一刻,没人注意到这户门前发生了什么。
门内,男孩把早上做好的冷饭放进微波炉里,揿下开关。冷掉的饭食在微波的作用下重新散发热气,但到底少了那份刚出锅的“锅气”。
他戴着隔热手套把热好的土豆烧肉还有葱花蛋饼端到桌上,家里虽然依旧没人,心情却意外的没像平时那么低落。
最后那句“再见”似乎在耳边犹有余音,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出现的太快,消失的也太快。
快的甚至让人来不及告别。
对着空气,男孩小小声答应:“好。”
他等着。
***
凌晨一时十二分。
灰原哀从床上起身,身上带着一股油烟气,她沉默了一会儿,看墙上的电子钟。
电子钟在黑暗中亮着光,不过它不是整个暗室中唯一的光源,房间里还有隐约的红点,摄像头被均匀的分布在房间的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