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日子,阿昭怎会说这些,不必多想,日后沉浮荣辱,都不会怨你,这是我的选择。选择那个冒死救我的人、拼命护我的人,就是我的良人,那个良人就是你呀,阿昭。”
叶昭不再说话,两人相互依偎着,红烛过半夜已深沉,叶昭因为喝多了酒,睡得很沉,偶尔呓语,惜音握着阿昭那常年握刀的粗糙手掌,轻轻放在胸口,从小失去父母,在茫茫人海中,叶昭是她的安全感来源,是她的依靠,她已经觉得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无憾无悔。
次日早晨,叶昭携着惜音到正厅见过母亲,后去了先祖堂,随后召集将军府内外侍候的丫头小厮,二门三门的家仆,库房管事的管账的,以及一应开销采办的,上上下下数百人,悉数到齐,拜见以后将军府当家夫人,惜音知嫁入将军府,也算是深宅门第,这上下人心的平衡把握,她都得慢慢学,她不能让阿昭的后院起火,收买人心的手段她以前没有试过,但不代表她不会。
大伙见新嫁过来的夫人柔弱温和,自庆幸没有嫁个母老虎过来管他们平日的懒散,将军是军营官场赴宴奔走的,老夫人自老将军及两位公子殉国后一直吃斋念佛不管家事,这下吃酒打牌都不用偷偷摸摸。
成婚后三天回门,柳天拓及家人都住在府上,叶昭也就置办了酒席,好好陪舅舅喝了回酒,再过三四天,柳家就要启程回去了。
“昭儿,好好待惜音,她自幼父母都不在身边,是个可怜懂事的孩子,她比你读书多,她看的不是什么《女诫》、《内训》,是《史记》、《四书》、《吕氏春秋》……她是个内心刚强的女子,与你性格恰好互补,她能帮你,愿你们举案齐眉,美满幸福。”
“舅舅,您今天出口成章啊。”叶昭拍着舅舅的背,“您老人家放心,我会的。”
“别到时两夫妻吵嘴,把人给我送回雍关城去,你可是我亲外甥,我会打断你的腿……”想想好像又不对,“不对不对,你现在是功臣、英雄,不能打,那就当舅舅求你了。”
“我会好好对惜音的。”
“争取三年抱俩,你沙场打战勇猛,换个地方打战应该更甚……”
“舅舅您喝醉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叶昭听了舅舅的话,不禁心中一沉,丢了碗筷,送柳天拓回去。
汴梁渡头。穿过长长的东街,再上虹桥,桥头走到桥尾,沿着岸边走蜿蜒而下,在依依杨柳最深处,便是汴梁水渡。今天柳家上下,加上随行侍候的丫头及护卫,也有三十来号人,挥手送别,水波澄澄,渐行渐远。
惜音把叔父一家视为至亲,如今离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不禁悲怀流泪,叶昭轻轻抓住惜音的手,竟然拉着她去逛街,跟随的家仆都被甩在后面。
“还记得我说过,要带你来这繁华的汴梁城吗?那时候说住上半年,看烦了再走,如今在京为官,怕是要在此地长留了。惜音不哭,还有我在,以后你要是想念舅舅舅妈,我让人护送你回去,烦闷了再回来。”
“好,”惜音心中一暖,缓缓点了点头,“阿昭,我们这是去哪?”
叶昭说,“皇上给我放的新婚假期,已过去一半,当然是带你去玩去吃去看啊,汴梁的虹桥,最热闹的街市,还有最好吃的饭馆。”
两人携手同上虹桥,看着汴梁河来来往往的船只,风从水面上来,吹得人心旷神怡。
叶昭和惜音两人在城里逛,时不时会碰上朝中同僚过来打招呼,刚送走吏部尚书的轿子,迎面而来又是一个熟人,这个人便是范仲淹,担任参知政事,深得当今圣上信任和重用。
范大人下马行礼问好,“将军和夫人新婚燕尔,真是羡煞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