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尸体是丑时被打更人发现的。大门开着,血流了一地,死法不一,有被惊吓致死的,有被锯断了腿的。梁友生是被一把鱼钩顶穿了心脏,血竭而死的。”
明舟瑶恍然,那半弯的洞口原来是鱼钩造成的。
花满楼用折扇扇起阵阵凉风,还是觉得空气有些闷闷的。他道::“即便是江湖草莽寻仇,也会讲个公道二字。不知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这样将老弱妇孺都赶尽杀绝。”
明舟瑶拿起一个捏成兔子形状的蜜糕,边吃边琢磨,想起那艘谁也没看见就出海了的商船,想起沉在海底的蓁蓁和那群孩子,又想起那个跳海自尽的老人,还有这满门被灭的梁家,总觉得千丝万缕中,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她一低头间,瞥见花满楼垂在桌边似上古白瓷般的手指,陡然想起深海中那浓郁的黑暗。她突然心中一惊,她那把火烧了剥衣桥下的灰雾,莫非蓁蓁她们趁机跑上岸来了?
陆小凤一直默默瞧着她的神色,此刻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是将小报又细细看了一遍,道:“对了,这上面还写了,尸体被发现的之后,身旁有很多水。难不成梁家习惯晚上到处洒水降降温?”
明舟瑶捏着馒头的手顿住,她呵了一声,才慢条斯理道:“水鬼爬上岸的时候,也会带些水汽的。”
陆小凤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这个,只当她是女儿家心思,听到这些血案,难免会有些害怕,想到这些传说诡事,也是常有的。
他有心去看看现场,然而这不是寻常的江湖事,自然会有官府先接手。既然那官老爷约了他们过府一叙,还是先去会一会,再从长计议,也未尝不可。
几人不着边际的各自发表了一些看法,一顿早茶吃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磨磨蹭蹭得吃完了。小古怪从早上回来心情就莫名的好,浑然不把那血案当回事,也不嫌弃这厨子水平不行了,当下又泡了壶龙井茶,要了些干果蜜饯。
眼看着红日东升,天边展翅飞过轻啼的海鸟,一个红缨枪般尖锐刚健的男子踏马出现了客栈门口。
邱心志从马上下来,面上虽没有笑意,但比昨夜陆小凤从屋顶看到的模样,显而易见得客气了许多。
他道:“我家大人吩咐了,还请几位贵客赏光,过府一叙。大人已在府中备了薄酒,恭候大驾。”
陆小凤站起身:“有酒喝,当然要去。”
温子初的宅邸就在府衙后街,从大门而入,众人只见楼阁相连,宅邸内陈设华美,比北方直扑雄大的庄院另有一番气象。
院落正中一架石桥,石桥后一面水阁,舞面罗的纱窗高高支起,风中带着合欢花的香气,宴席便是设在那里。
几人抬脚往石桥走,远远得便有一人笑着从里面大步迎上来:“几位远道而来,快请快请。”
花满楼看不见他的人,却从他的声音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声音缓慢而温和,隔着屏风便带着笑意,像是三月溪涧的清泉从竹林间穿行而来,带着妥帖舒服的凉意。
陆小凤看一眼温子初。这人五十岁左右,穿着儒生衣巾,长了一张很可亲的笑脸,但眼眉太过细长,又少了些圆浑蕴藉之意。
陆小凤和他打了招呼,眼尖得瞥见那水阁后一扇圆形的拱门。
拱门后面的院落住满了花草,布置的分外清新雅致,此刻却有仆从穿梭来去,给那院落挂满了白色的丧幡。
陆小凤心头转了两个念头,正想委婉得关心顺便打听一下怎么回事,却听走在后面的小古怪脱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