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坚持回到驸马邸自己疗伤的冯绍民,天香以“若你不留在公主府,我也不治疗自己的伤”为交换条件成功达到威胁,使他答应留在公主府内休养。但冯绍民实在不能算是个乖巧听话的病人,回宫中的第一天早晨,那位彷佛不知休息为何物的驸马,还是想着上早朝向父皇回复圣命,天香这次是怎样都拧不过他了。
幸好,从张绍民那里听闻驸马受伤的消息,皇帝上朝前便亲自到公主府内看望。父皇来时并没有多大阵仗,不用下人隆重宣告便直接进到房内。当时天香才从厨房拿碗药过来,推开房门后看到的便是撑着受伤的身体、恭敬跪在地上迎接皇帝的冯绍民。
“驸马!”天香惊呼,放下药水后赶紧奔到他身边,极欲扶起他。“你快起来——”
冯绍民却按住她放在自己臂上的手。“父皇驾到,我已有失远临,若仍坐于床榻,更违君臣之礼。”
这个人脑袋究竟都装些什么东西啊?天香一面拿顽固的驸马无可奈何,一面转而对身穿龙袍的父亲道:“父皇,你也真是的!驸马都受伤了,为何还要他下跪行礼?”
老者突然笑了出来,好心情地抚着自己的胡须。“朕的香儿有驸马就没父皇了,民儿,你教妻有方啊。”
“父皇!”这时候谁还有心情开玩笑?注意到冯绍民扯着苦笑的脸庞已滴落汗珠,天香急得像热锅蚂蚁。
“起来吧驸马,没看到朕的女儿为你心疼死了?”
相较于皇帝的调侃,冯绍民仍拘谨地双手抱拳。“儿臣谢恩。”站起后,朝天香低声说:“我没事。不用担心,公主。”
皇帝探望结束后,免了驸马半个月的早朝,离开之前还叮咛着:“剩下的事你莫要烦心,尽管安心疗伤,朕已命八府巡按处理了。”
“是。”冯绍民顿了一下,接着说:“对于误杀国师帮众与护法一事,绍民在此诚心领罪,望父皇责罚。”
“领什么罪?你哪有做错事?”天香虽是满脸疑问,但护夫心切还是使她焦急地观察父皇的神情。
“我误杀国师的弟子,于法于理都该受到处罚。”
“是他们心怀不轨先追杀我们啊!”
“不,是我误会他们了。”冯绍民淡淡地说:“我为了保护太子而误会忠勇护国的欲仙帮众,全是我的错。”
“你——”
“欸,别说了。”皇帝面露满意的神色,不见丝毫怒气。“驸马误杀国师弟子一事确实有错,但同时保护太子有功,功过相抵奖惩并赏——朕命你接任丞相之位后,随即以大礼向国师致歉。”
“儿臣遵旨。”
“等等,父皇!再怎么样您也该看得出来,正确的是我们啊!为何反倒要驸马去向那老杂毛道歉?”
皇帝慈爱地摸了天香的头。
“香儿,多向驸马学学,以退为进才是最安稳周全的路。想强出头也得要有强出头的本儿,不是所有正确的事都会代表正确的结果。”他看向冯绍民,语带托付。“驸马,教教香儿这些道理,有利无害。”
冯绍民抿了嘴唇,没有开口应允,皇帝似乎也不在意,一如来时那样直接离开公主府。
“纵虎归山、姑息养奸,这就是以退为进?”天香的话语疑惑而愤怒。“我真不明白,父皇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用明白,公主。”冯绍民握住她的手,稍嫌苍白的容颜扬着微笑。“全都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