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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
    傍晚时候,一向不见人影的驸马爷来到公主府了,这可是足以列为世上一大罕见的现象。通常驸马只在推托了好几次终于把公主的耐性磨到极限后、才会挂着一张无奈的平和笑脸,自驸马底外头悠悠晃晃地走进这儿。

    就算公主对时常表现出一副不识好歹模样的驸马爷有再大怒气,每每也都在那张八风吹不动的笑脸赔罪下就化为温驯小猫。即便仍是逞强地粗声粗气,但那眉眼间娇柔如盛开之花,那藏不住的微扬唇角也满布真切笑意,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早已像皇上的金口预言、被他所选中的状元公治得服服贴贴。

    杏儿每次想到这个画面都觉得好笑又不可思议。只要闭起眼睛就还能看到,两年前死活不让驸马靠近她身边一步的公主,如何跟今时事事依着丈夫的女子划上等号?就算告诉以前常跟公主玩成一团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也无一人相信那任性起来连皇上都头疼的天香公主,两年后竟成了杏儿口中这宜家宜室的年轻贤妻。

    可却又是千真万确。

    就像不久前吧,驸马不过是手臂受了点伤,公主就急得像极欲保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巴着庄嬷嬷询问怎么照顾、如何换药、要多小的力道才不会弄得驸马伤口又发疼什么的。庄嬷嬷本来是不同意的,她其实比任何人都疼爱公主,不愿见公主玗尊降贵伺候别人、像个婢女般把那双娇贵的玉手染上任何脏污——即便对象是驸马也一样。

    在夫妻关系之前,公主是九五之尊的后人,驸马仅是为人臣子,这条界线永远都该维持住,如此一来,就算驸马再怎么不喜欢公主,日后也不会伤她过深吧。

    当然,庄嬷嬷并没有把她认为不妥的理由告诉公主,杏儿听完那名老妇人的担忧,却只觉得她实在想太多了。驸马常惹公主哭泣是事实,好几个夜晚也是她和桃儿窝在房内安慰又因为驸马拒绝回来过夜、断断续续地哭肿了双眼的公主。但是,要说驸马不喜欢公主却绝无可能。

    公主总掐着驸马不回府过夜这事儿上失望计较,而那也怪不了她,毕竟对喜欢驸马的公主来说,如今的日子才算是真正的新婚厌尔。但杏儿却很清楚,天下男人,有谁能忍受妻子拿甘蔗打他却还是笑笑地说“别气坏自己了”?又有哪个男人会为了讨妻子欢心,在每个下大雪的日子都还记得去买妻子喜欢的甜品?能容忍她的娇纵任性,包容她的公主脾气,还总在事后默默收拾她闹出来的烂摊子——有哪个男人能如冯绍民那般善待妻子?

    不过,这也是问题所在。

    驸马不知道公主每次打到他就有多么心疼,也不知道公主只能从驸马邸的仆人手中接下礼物是多么难过。这就是问题所在——那看似十分亲近、却又相隔遥远的距离。

    杏儿心里叹了口气。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相处诡异的夫妻,一个总是追逐着、一个总是逃避着,明明眼底都有彼此,但现实上却隔了一条莫大的鸿沟,两人皆站在无法跨越的深渊之前。

    「驸马,杏儿刚才要厨子做了道冰糖燕窝,您请尝尝。」

    「端下去吧,我不想——」坐在客厅桌前发呆的冯素贞,平板的语气突然顿了一下,因为某个回忆而使话锋一转。「不,算了,你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儿吃。」

    「请您趁热吃,凉了就失味了。」

    冯素贞应酬性地扬起微笑,但并未保持多久,只见她凝固唇边的弧度,音调沉重。「公主还未回府?」

    「还没。」杏儿摇摇头,发表提议。「公主跟张大人出去一整天,也该回来了才对,不如派小的们去找找?」

    「不用了。公主在外面比较开心,没必要把她束缚在这里。」冯素贞淡淡地说:「除非她心甘情愿回来。在此之前,我就继续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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