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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但很快又正色问:「父皇之前不勉强公主,定有什么理由吧?」

    两名婢女互看一眼。杏儿有些迟疑地回答:「其实公主的母亲仪蕙妃,当时是宫中最知书达礼的女性了,但也是因为太知礼守礼,才会为了不让皇上担心而强忍着身体病痛。直到她在床榻上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们才道原来仪蕙妃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公主当时还小,就连仪蕙妃的死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怕是以为那些教条礼教害死自己的母亲吧?反正从那之后,公主就像脱缰野马般再也没人管得住,皇上心里自责,也就放任她这样成长了。庄嬷嬷的公主守则还是为了、要替公主招驸马才临时安排的呢!」

    桃儿的悲伤和杏儿的遗憾清晰可见,冯素贞听完,不禁觉得讶异且怜惜。自己的母亲也在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天香必须经历怎样的心痛与忧伤,她比谁都了解。遵守礼节、为夫着想、不把自我生命苦痛放在心上的女人,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欷嘘的结局,也在对此无法明白、亦难以体会的孩童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

    过当的遵从与愚昧无异,所有女人却将其奉为圭臬,更是男子们择妻选偶的最高理想象征。  这样的女人绝得不到幸福。

    那时小小年纪的天香,一定是这么想着的吧。

    世间之礼教只使女子不幸。

    冯素贞让身子靠往椅背,陷入了发现真相后必有的沉思。

    十六夜月夜,天香独自一人,手头晃着甘蔗,坐在走廊栏杆上眺望月亮。此时,察觉到有人接近,使她转头望向来者。

    「唔…」天香飞快跳下,僵硬地站在走廊上。「我只有坐一下下而已,真的!」

    还以为粗率地坐在栏杆上会惹执意要将她脱胎换骨的驸马不高兴,未料对方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自己利落坐上栏杆。

    「坐吧,公主。」俊秀的男子拍拍身边的位置,温润黑眸盈满柔光,那是在天香眼中更胜月光的清泽明亮。

    得到允许后,她雀跃地回到原位坐下。「今晚你心情很好哦?」

    「我只是想通了。看你如此排斥礼仪学习,我也舍不得。」

    天香咬着嘴唇,想要压抑下极欲扬起的傻笑。她望向冯绍民想说点什么,但那位身穿青蓝长袍的驸马,却突然跳入了院子里。

    「公主,今夜月色正好,我为你舞一曲吧?」

    冯绍民站在有些遥远的院中,月与星光点缀着耀眼身姿,长袍随风飘逸,清雅潇洒。天香忘记该回答,只能一瞬不离地望着他。她的驸马解开蓝袍,露出内里绣有深青麒麟的锦绣衣裳,并将蓝袍披在肩上,自洁白的腰带里拿出一迭折扇——扇面镂雕精巧,绘有纤细柔美的图案,打磨过的竹扇骨上了蜡,外观滋润细腻,如同白玉。

    他朝天香扬起魅惑冷艳的浅笑,一双眸子隐藏不住其内的妖柔潋光。扯开了拘谨束缚的发带,在黑发飘扬的瞬间转过身,迅速地将长发绑成胡人男子常见的马尾。

    然后……

    那手持纸扇、舞动于黑夜的青年,有着俊朗清澈的双目与秀丽无双的面貌。当他以纸扇遮掩双唇时,更使观看的天香渴望着那藏于扇后的微笑红泽。

    无庸置疑是一种挑逗。

    每一个舞踏皆如流水灵巧,又似浮云透明,上半身有时平直地只让双臂展开柔软弧线,有时彷佛全身都融入了他以自身谱成的无声乐曲里。

    绑成马尾的长发与蓝袍结合夜风,划出一道形容不出的灿烂艳丽。

    渐渐地,天香再也看不清那熟悉的脸庞。

    中性的美貌、魔性的魅力——胜却世间粉黛的清冷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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