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生孩子,是指关于我跟公主?」沉默一段时间才总算开口确认对方的发言,她的声音在寒春午后显得特别柔和,清冷洁净一如乡间泉水,却使人感到些微疏离冷淡。「民间何时有这个传言,庄嬷嬷?」
穿着黑色系装束的老妇人,四平八稳地回答:「自驸马爷在妙州建功归来后,百姓有感于您的功绩,便在各家庙宇的注生娘娘跟前…」
「我明白了,不用说了。」冯素贞心烦地挥下手,制止那些光是听到就头疼不已的话题。祝福她跟天香孕育子嗣?荒唐。「公主知道吗?」
「公主时常在宫外溜达,很难不知道。」
冯素贞深吸口气,心底隐隐作痛。对现在的天香来说,这样的祝福岂不成了嘲笑?「那么公主…可曾为此说过什么?」
老妇人在回答之前先是发出长长的叹息。
「驸马,公主什么也没说过。每从宫外回到府内,照常啃着甘蔗跟下人们嘻笑玩闹。小的等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没人敢在公主面前提这事儿。但是——」
冯素贞才刚觉得自己能松口气的时候,庄嬷嬷的话语便接了下去。
「——即便公主不在意,宫中在意这种事的人可不少。再加上驸马公主未有夫妻之实,宫内那些人还等着落红的被子“验明正身”呢…」实在不清楚该怎么解决这诡异的情况,年老的妇人只好来拜见公主口中这位“没有什么事情难得了他”的驸马爷。「奴婢是担心,在皇上净身的这段期间,宫中居心叵测之徒会挟此事对公主说三道四,甚至是操弄、离间驸马公主之间的感情啊。」
冯素贞无言地看着老妇人,皱起的眉毛弧度简直能夹起一张纸了。
事到如今,也不能要她准备沾有血滴的棉被送去充数了事。更何况,要真说出这种要求,莫不是告诉全天下人冯绍民这个驸马必定有鬼?那咬牙说是力有未逮、心有余而力不足呢?冯素贞抿着嘴唇,思索这个借口的可行性。
不,不成,要是真说驸马患了男人的疾病,以致于无法跟公主圆房,宫中那些人铁定会假情假意的要御医来看看,到时依然得露馅儿。说是公主不喜欢驸马,所以总不传召丈夫来床榻边侍寝呢?说公主其实无丝毫兴趣宠幸冯绍民?
这也不成……
最近与天香在宫内有意无意营造出的鹣鲽情深,会轻易使这个借口无可信之地。冯素贞揉着太阳穴,眼角余光瞄到桌上的一迭奏书,不禁疲累地垂下肩膀,身心无力到连叹息也发不出。
与其被世人祝福她与公主早生贵子,还不如像以前那样,让百姓以为公主讨厌驸马,于是自个儿在外头宠幸了几名英俊男子就好。虽然对天香名声有害,但毕竟是堂堂的皇帝之女,依照前朝历史各位公主的事迹来看,不会有人期待她们这些凤子龙孙如一般常人女子,一生只陪着一个男子,一辈子只对她们的驸马忠诚守节。
公主要驸马来就来、要驸马走就走是常态,心情高兴就让驸马在府内有过夜的崇高待遇,火气一来就叫驸马滚到外头去吹风受冻。按照皇宫规定,驸马不仅不能为此有半点怨言,还要为了被公主宠幸而感激涕零,得“尽力享受”这天赐的夫妻关系。
皇帝皇子们看上哪个女子叫“幸”,公主们看上哪个男子当然也是如此——只能是驸马被传召、驸马来侍寝。公主可以养十几二十个的美男子,驸马身边只要有个年轻少女少男的风吹草动就要小心被告上御状,落个手持休书的弃夫下场。
对一般男子而言,当上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