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这片被她抛弃的海域。
带着一身的鲜血,满身的伤痕,还有落不尽的鲛人泪,她回到了这里。
传说鲛人泣泪成珠,这每一颗珠子若是拿到了人间去,都是价值不菲,可落在这海中,其实也不过尔尔,寸心怎么说曾经也是西海的公主,所见海中珍宝无数,这些珍珠在她眼中也算不得多稀有,而若要论珍贵,鲛人身上最珍贵的莫过于她们的内丹,也称其为鲛珠。
鲛珠的光芒比不上夜明珠的璀璨,也没有灯火的温暖,那是一种冰冷的却让人心生向往的光,传闻鲛珠有起死复生之效。
可也仅仅是针对凡人而已。
寸心的面前就有一刻鲛珠,鲜血淋漓不尽,落在那泛着冷芒的鲛珠之上,凸显出几分残忍,也着实残忍,鲛珠是生长在鲛人的心脏处的,若要取出鲛珠,便须撕裂鲛人的心脏处,然后把鲛珠挖出来,这种事情谁做都是残忍的,偏偏是她亲手撕裂自己的心脏。
痛吗?寸心想问,可又何须问,怎么可能不痛呢?可灵俏却仿若未觉一般,她还在笑,唇角那一抹说不出是苦涩还是得意的笑容愈发的张扬,大约肉体上所有的痛苦都不及心中的伤痛。
若绝望到了极致,连痛都是多余。
这个世上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痴心人?这个情字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堪不破,甘愿葬身其中,万劫不复。
“他要的鲛珠,我给他,从今以后,我将以另一种方式常伴他身旁。”成全,或许到了如今,她除了成全已经做不出什么了,大约唯有这样,才能让他长长久久的记得她,她不想被遗忘,不想有一日,他的世界里,就真的再也没有灵俏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她选择了最残忍的方法,爱而不得太苦了,恨也太苦了,她受不来这些,那便成全吧,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寸心啊,我终于知道,原来我也是那万千平常人中的一个。”
“我总是嘲笑世人沉迷爱恨不可自拔,嘲笑你为了一个男人落得如今下场,可临了临了,当情这个东西落到我的身上的时候,我其实和你,和你们一样。”
“可是我不后悔,我活了那么久,来到这世上那么久,什么都不懂得,什么都不愿意去懂得,而现在,我终于懂了,什么都懂了,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鲛人的声音最是美丽,她唱的悲悲戚戚,这海水都随着她染上了忧戚。
只影向谁去,独自沉吟吟,身如浮萍,归来时去,随江海波浪迭起,不见归期。
那悠悠歌声还在耳边奏着,美丽的鲛人女子已化作泡沫融入这茫茫无际的海中,不留痕迹,仿佛不曾来过,唯有那一颗鲛珠,唯有那鲜红的血液,还停留在那里,仿佛在证明着什么。
只余一声叹息,“我帮不了你。”她细心的用手帕包裹住鲛珠,最后的最后,她才说出这句话,她帮不了她,她没有办法把鲛珠交给那人,曾经的泗幽,囚禁的鲛人灵俏,而现在的泗幽,囚禁的是敖寸心,所以她帮不了她。
她的目光迷离,那幽幽的水,磅礴的水,本该是龙族畅游之地,却早已变成了她的囚笼,这一点,她知道,灵俏也知道,那么或许她本身的目的就不是要把鲛珠送给那人,她只是想要一个解脱,说着自以为是的祝福,却不过是想摆脱那些爱恨情仇,她装作不恨,可实际上,她依然是恨的。
这世上到底只有一个敖寸心,也只有这一个敖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