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终于靠岸了。
汉尼拔收起了画笔,走到岸边,从威尔手中接过女儿。
威尔提着没有一条鱼的小桶从船上下来,说实话他钓鱼时候很是心不在焉,一无所获也是正常。
他不愿回忆刚才的幻觉,也无法确定自己处于时间长河的此刻是否真的是此刻,坐标的寻找对于他而言无关紧要,他的参照物只是他的女儿。
她是他命名鱼饵的唯一选择、他的锚。
他无意去思考下午和汉尼拔的谈话,对方说杰克对他的利用是否是一种挑拨离间,也无意再去想死在他枪下的人、或者那些血腥的画面。
至少现在,他可以暂时不去想。
塞尔玛坐在火堆旁看着那只被刷上蜂蜜,正在滴落油脂的兔子,咽了咽口水,刚刚那些遐想全都消失。
毕竟她只能也只想活在当下的此刻,沉浸与专注带来幸福,不是吗?
而与此同时。
马里兰州,格雷特郡。
年轻的男子痛苦的蜷缩在汽车旅店破旧的床上,他刚从睡梦中醒来,随后就被持续的癫痫与大脑剧痛侵蚀。床边有他的呕吐物,颤抖着在上衣夹克的包里拿出装了地塞米松的药瓶,去触碰床头的水杯时,却把杯子扫到了地上。
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时,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回到了幼年时的那片火海,他蜷缩于高大建筑物的角落,看着火光的肆虐。
但是,后来,他活下来了。
他们告诉他,天使在守护他。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起自己抗拒他们接近时他们眼中的受伤与不解。但是他别无选择。他想活下来,他要活下来,即使脑肿瘤也不能夺取他的生命,他要去寻找守护他的天使。
或者去创造一个。
把药片塞进嘴里时,他突然想到。
次日。
威尔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把手伸出睡袋,摸到手机,看见是杰克的来电。
然后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假期的结束。
汉尼拔听见铃声时皱了皱眉,不过好在他女儿并没有被吵醒,毕竟现在还属于黎明未到时。
他们住在同一个帐篷里,他看见威尔从睡袋里爬出,出去接那个电话,想了想,他也坐了起来。
当他走出帐篷时,威尔正靠着树发呆,穿得十分单薄,上身只有一家t恤。
汉尼拔走到他旁边,递给他外套。
威尔并没有立即穿上,而是把外套挽在手里,头低下,叹了一口气:“我大概要回去了。”
汉尼拔看着他,目光专注:“我们一起回去。”
威尔想要拒绝,不希望自己扫了汉尼拔出游的兴致,然后又听见对方语气认真,继续说道:“我们一家人一起来的,就一起回去。”
威尔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