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楠过坐在沙发上,一向戏谑带些笑意的脸上,此时平淡如一汪死水,嘴唇微动,声音也是无比淡然。
“可若不是我无意发现了他手上的伤,怕是还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所以他从玉蓬来到了这,从经常下雨的江南来到了一个不怎么下雨的城市,他有在看医生,有在积极的吃药治疗,但是这么多年了,都不起作用。”
白楠过说完,脑中闪过的,是这么多年看着白梓一步步走过来的画面,看着他怎么挣扎,绝望,直到把整个人都沉入泥泞黑暗之中。
再也无法解脱。
他转头,目光沉沉的凝住,看着舒心。
那双沉着意识的眼睛,仿佛在同她说话。
舒心指了指自己,疑问道:“我?”
白楠过点点头,继续道:“我私下问过医生,他说,如果他还能抓住一丝生存下去的希望,那就有治愈的可能。”
白楠过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送他的那根棒棒糖,他到现在都一直留着。”
“他其实内心极度孤僻,从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愿意去主动接近,可是他说,他救你,是因为你像那个姐姐。”
那个姐姐——
不用说也知道,就是舒心。
“仙女都是乐善好施,愿意救助穷苦人民的对吧?”
白楠过的语调突然轻松起来,朝着舒心挑了挑眉,笑着看向躺在床上还未醒来的白梓,说:“一定不会看着祖国的花朵就这么枯萎凋落下去,是吧?”
白楠过从沙发上站起来,上前两步,正好面对着舒心,没等她开口,就继续往下说。
“我刚刚上了二层,他醒来知道了,一定会把我剥皮抽筋,让我尸骨无存!所以我得赶紧先走,保命要紧。”
因为生病,也让白梓的性格变得乖张暴戾,阴晴不定,很多时候不高兴了,不问是非,直接上手上脚。
偏偏在外人面前,他还能装的跟个乖宝宝一样。
天晓得所有的罪都让白楠过受去了。
白楠过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就往门外走,留下一句“好好努力”,就不见了人影。
不到三秒,就在舒心想去看看白梓状况的时候,白楠过又转了回来。
伸出一只拿着手机的手,差点给舒心吓一跳。
“你有手机吗?”白楠过突然想到,他得要随时能联系上舒心才是。
舒心摇了摇头。
“这个给你。”白楠过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
“我回去后会联系你。”白楠过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也不管舒心要不要,反正就硬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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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心小腹的坠痛已经缓和了一些。
她在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手慢慢抬起,放在了白梓的左手手腕上。
她之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这里,白梓就突然大发雷霆。
她那天晚上,远远的看到过。
这只手臂上,全都是伤痕。
难怪这大夏天的,他却一直穿着长袖。
原来是为了掩盖手上的这些。
舒心因为身体虚弱,指尖也带点冰凉,此时放在他的手腕上,两指捏住衣袖口,轻轻的使力,把袖子往上掀起了一点点。
透着房间的灯光,她看见阴明交错下,那令人发怵的伤疤,旧伤添新伤,几乎已经不见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