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我现在这么脏,神仙肯定不想吃脏东西!”
借着清朗星光一打量,李璟白乎乎的小脸上猫爪子挠过似的,左三撇又三撇,还挺对称。
嗯……这个思路虽然清奇了点,好像也不能反驳。
小脏猫歪着脖子和天公斗智斗勇了一会,很快给磨光了精神头,缩成一团偎在吴议腿上,睡眼朦胧地望着靛紫的夜空。
眼皮都上下打架了,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念着“别吃我”。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可以照相的玩意儿,不然把这场景拍下来,李璟绝对能一睡成名。
吴议把手掌盖在李璟的眼睛上,学着长辈哄小孩的童谣:“呼撸呼撸毛,吓不着……”
很快,便传来一阵小水泡似的鼾声,吴议揭开手掌一看,小家伙嘴角挂着几颗口水豆子,不知道梦里又在吃什么好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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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在渐冷的秋风里渐渐缩短,吴议日日护着李璟去上学,闲暇时便趴在窗柩上偷学一二。
袁州官学窗柩上的灰尘很快被他的食指挨着擦遍,一划盖过一划,孔夫子的大道理和神农氏的百草论笔画交织,也唯有吴议自己还能看出其中的文字。
四书五经、医科典籍常用的字大多都烂熟于心,其余生僻怪字就只有遇一个学一个,遇到先生也不会读写的,就只有认字认半边混过去。
唐朝用的字典基本还是许慎那本《说文解字》,只是价格颇为昂贵,吴议摸摸包里那几颗祖传的银碎,还是按住了躁动的手指头。
这一日,吴议方把李璟送进学堂,便听见远远传来一阵车马喧嚣的声音。
几匹神气十足的黑马拖着一架马车慢慢碾过来,后头遥遥跟着一队人马,马蹄和车轮几乎都要把路旁的野草踏平。
一位锦衣玉带的年轻武官骑在前头,翻身下马,对吴议一扬下巴:“命医科官学的夫子出来接见博士。”
话音刚落,便听得马车里的人轻咳一声:“不可无礼,我们是客,自该我们登门。”
那武官一边应了声“是”,一边往后一退,撩开帘子,小心翼翼地把马车里的人请下来。
吴议在旁悄悄望去,只见马车里慢慢伸出一支坚硬结实的红木手杖,生根般稳稳拄在地上,挺直的线条上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威仪万分地展示着主人不可撼动的地位。
手杖的主人探出身来,周遭许多围观群众早已惊叫出声:“张博士!”
吴议心下一震,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姓张的名字。
东宫太医,张起仁。
张起仁颇有涵养地缓缓一笑,侧身对那青年吩咐:“你去知会这里的夫子,我要亲自考查生徒。”
青年领命而去,只一炷香的功夫,全体生徒便被赶羊似的吆进院里,时不时有人偷偷抬眼窥去,猜度着这位名满天下的老太医究竟是什么脾气。
“《神农本草经》中经里对茅根一药是如何讲的?”
低沉稳重的声音如萧瑟秋风里的一道高墙,把周遭数双仰望的目光与一院纷飞落叶分隔开来。
一阵目目相觑的沉寂之后,终于有人缓缓举起了手。
张起仁拿书点了点他的指尖。
“茅根味甘,寒。主劳伤虚羸,补中益气,除瘀血、血闭、寒热,利小便。其苗,主下水。一名兰根,一名茹根。生山谷、田野。”
吴栩逐字逐句地背完,又略一思忖,补充道:“茅根一名地管,一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