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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觉得双颊微烫,好像十数年没有谁暖过的一颗心又开始勃然乱跳。

    张起仁淡淡目光从他身上滑过,早已心知肚明吴议口中的“高人”是谁,也不揭穿其中关窍,只微微颔首:“此事来龙去脉已经清楚了,吴议既无害人之心,能拿出这方剂也算是将功补过,依老夫看,就到此为止,如何?”

    江氏也只得默默绞紧了帕子,端出贤淑的架子:“张公言之有理,如今真相水落石出,也算是还议儿一个公道了,你这孩子也真是,早告诉为娘,也不至于闹出这一番事情,平白给别人耻笑了去。”

    这话是指摘他“阿意屈从,陷亲不义”,硬要给他扣个不孝不义的帽子。

    吴议不禁勾起一丝冷笑:“夫人此话不然,从前吴公是父,草民是子,儿子在父亲面前就算有冤屈也只能忍着,否则就违背了孝义。现在吴公是官,草民是民,在父母官前不敢再有藏掖,否则就会污了公明断是非的英名。”

    江氏几乎被噎得喉头一梗,片刻间竟回不得嘴,万没想到这个从小没上过书房的庶子居然也能振振有词地反驳回来,还偏偏挑不出字面上的错处。

    吴议在心底微嘲,不就是礼仪仁义那一套吗?谁还没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了。

    江氏在桌上连败两城,没讨着半点好处,一方手帕在手里绞了又绞,几乎要扯破开来。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对这个病秧子心慈手软,今时今日他已经和鄱阳郡王同气连枝,再想除之而后快,就不是件容易事了。

    怎么当日就没听吴九的话,直接斩草除根呢。

    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两三回酒杯推过,她便告了不适,匆匆离开了宴席。

    一出饭吃到这里,剩下的话头便和残羹冷炙一样索然无味。

    李素节醉眼熏出桃花,朝张起仁摇摇晃晃一举杯:“数年不见,父……圣上贵体可还安康?近来头风又怎样了?”

    张起仁握住那截发冷的手腕:“郡王喝多了,您的父皇春秋鼎盛,病也大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喃喃道,“也对,议上是重罪,是我喝多了……嗝。”

    “议上是重罪,但儿女关心父亲是孝义。”张起仁温和一笑,声音却被秋风染上肃杀之气,“您是圣上的四皇子,李唐皇室正统的血脉,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吴绩眉心一跳,几乎以为这话是冲自己来的。

    这话代表的到底是他自己一颗医者仁心,还是太子满腹手足之情,又或者,是圣上对游子的垂怜?

    他在一番纠结里几乎拧坏了眉头,张起仁却只慈祥万分地一拂手,把李素节整个交给侍候一旁的李福:“照顾好你家郡王爷和小世子。”

    张起仁意在敲山震虎,三两几句话便揪住了吴绩这只大虫的后颈毛,让他浑身肥肉都猛地一缩,不由庆幸,还好李素节才沦落到袁州的时候,他虽也不算多加照拂,好歹也没有落井下石。

    倒是吴议闷声发大财,不动声色地攀上了这个垂落民间的皇家枝叶,其中的手段,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他把吴议放在眼珠里颠来倒去地看了又看,好像头一回认识这个骨肉相连的儿子。

    吴议懒得去剖析吴绩的灼灼目光,反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端坐在上的张起仁。

    能在太常寺里混出名号的绝非等闲之辈,更未必就是认理不认亲的善类。张氏与吴氏一贯交好,断不至于为了他这个爹不疼娘没有的庶子让两家生出龃龉。

    是给李素节一个面子?还是为了打压打压不成器的吴栩?

    带着满腔疑惑和酣睡在臂弯里的李璟,吴议昂首阔步地走出吴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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