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九给他吓得背脊一抖,忙去门口左右看看,见无人路过,才放下心来。
“少爷,老爷亲口/交代过,长安不比袁州,咱们凡事都得小心翼翼的。”他心有余悸地抚抚心口,“听说那位孙启立孙老爷眼里最揉不得沙子,咱们若给抓住什么把柄,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吴议那小子。”
吴栩冷哼一声,大有不屑之色:“在袁州的时候我还不够忍他吗?那小龟/孙素性目无尊长,给他点教训,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职责所在,还怕落了别人的话柄?”
他非要强词夺理,吴九也只得喏喏称是,背过身去,在心头埋怨几句,他不过是个照话办事的下等人,哪里敢拂了这位大少爷的脸面。
吴栩冷眼打量着这缩头缩脑的老奴才,横看竖看都不是个出主意的人,他在心中计较一番,倒想起个人来。
“我临行时,母亲曾提过一口,雍州太守家的二公子徐子文也入选这一拨生徒,我小时候和他玩过几年,书信倒从没断过,只不过此行匆匆,和他还没见过面……”
他顿了顿,吩咐吴九:“去取纸笔来,我有信要写。”
“少爷的意思是……”
“张起仁要袒护吴议,不许我这个做兄长的动手,还不许别的生徒教训不知礼数的后辈吗?”吴栩冷笑一声,心底已经拟好计策,“我就暂且忍他几日,看他能横行到几时!”
翌日一大清早,长安官学的门口就挤了个热闹,地方上的学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选出的精英,谁的脸上也没有写庸才二字,生徒们在心中各自比划一番,已悄悄得出个长短顺序。
吴栩一眼便瞧见人群边上站着的吴议,在一众生徒也算是气质出挑的,叫人不得不多看两眼。
他在心中冷哼一声,暂且按下不忿,大阔步绕过吴议,径直走到谈笑风生的一对才子身边。
“徐兄!”他亲热地拍了拍其中高个的肩膀。
徐子文正说到兴起,被他一打断,也不生气,反热络地拉起吴栩的袖子,引见给旁边的青年。
“我都忘了和你介绍,这一位就是袁州刺史的嫡公子,吴栩。”
吴栩和那青年点头一笑,算是认识过了。
三个不同地方来的青年凑在一块,又有了许多说不完话,三人谈天说地畅谈一番,才把眼神偷偷瞄向孤零零的吴议。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徐子文身边的青年越过吴栩的肩头,悄悄看了一眼,倒不觉得那一位像是吴栩说的那样大逆不道的样子。
“你别看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他做过的混事可不少!”吴栩又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将袁州诸事一一道来。
末了,才痛心疾首地一捶胸口:“若不是母亲心肠太软,也不至于被他欺负到这个地步了,严兄,你可别被他也骗了!”
那位被他喊“严兄”的,是户部严公的次子严铭,他身世出身本就高了吴栩等人一截,已经先在长安官学里厮混了好几个月,只不过和徐子文是同年的旧友,才专门赶过来见一面。
听完吴栩的“遭遇”,严二公子早就被煽得怒火中烧,恨不能脱了外袍就挥拳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狼子野心的小畜生。
吴栩忙按住他的手:“严兄莫急,他这人惯会装乖卖巧,眼下教训了他,只怕他转眼又要去孙博士那里参上几句。”
严铭一听“孙博士”三个字,就像个被施了定身术的猴儿,登时滞在原地,没了那股张扬的气势。
倒是徐子文不慌不忙,把折扇一摇,敛住唇角的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