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儿其实真的很明显,只是所谓人在局中,就有了灯下黑,一时没细想而已,如今被点醒了,反过来这么一算,别说是钜子了,就是边上看了半天热闹的其他人,而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个四十来岁的老头更是忍不住开始抹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
“我总说如今我墨家分散的厉害,凋零的也快,可细算,这些弟子都是消耗在了这些君主的妄想里,那些散开的,也多是”
多是什么他怎么不说了说出来不好听啊,因为帮着守城什么的,最忠诚的弟子损伤太大,大的有些承受不住了,所以一些有心的就忍不住也犯了点私心,开始在征战本地招收人员,而这样的招收,少了好些选拔的程序,一来二去的,下头自然不再如往日那般的团结一心,时间一长,可不就开始松散了嘛。
可这能怪那些起头的人不能啊,死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兄弟子侄,哪一个不是爹生父母养的想多护着些自己人,能说错他们既然以扶弱锄强为己任,难道自己力所不逮的时候,不能帮一下自己
当然这样的心声以往也不敢说出来,可如今呢这死伤的弟子的人数这么一算,那真是越算越伤心,越算越觉得不值,越算越对这乱世觉得绝望。想要让天下太平,他们墨家还要付出多少子弟的性命,还要有多少代子弟坚持
这么一想,即使再坚定的墨家子弟都忍不住想,那杂家的秦玉说的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人啊,有些口子就不能开,特别是思想上的,这么一开,得,一个个的对着什么帮着守城之类的,就热情下去了大半,为自家不值起来。
下头人心浮动,人钜子就没点想法怎么可能,他是老大,若是不懂的护短,那这位子他能做这么些年而既然护短的也有了想法,那这事儿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对吧,人家还是有点水平的。
“杂家这是走在了咱们的前头啊,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除却朝堂争夺,城池攻守,还有这点滴民生,唉,往日咱们都寄望于那些君主,那些贤臣,如今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学了这木屋和火炕之法,总不能让这些好处都埋没了,去吧,带着你的师兄弟们,将这些传出去,让更多的人住上结实的屋子,让更多的老弱免了冬日苦寒,也算我墨家尽了兼爱天下的一份心。只是这毕竟是从杂家学来的,人家不吝啬私藏,咱们也不能坦然私受这一份功德,要和人说清楚,说明白,杂家”
有些话即使再怎么婉转着说,意思总是那个意思。他们墨家,还是欠了杂家人情了,不说这点醒的恩情,就是这些技艺总不能用着杂家的法子,拓展墨家的名声,收拢向着墨家的民心吧,钜子说到后来,还是没能好意思厚着脸皮,一声不吭,最终还是讲阿玉心里想的说了出来,由此可见,这时候的人啊,心思还真是好猜,人也确实更质朴些。
看,就是屋子里其他人也觉得理所当然,可见墨家确实坦荡君子多些。
元宗也是个坦荡君子,所以他应承了自然就会用心的去做,去说,不带丝毫的藏匿,而也正是他这样的坦荡,倒是让墨家的名声进一步的好了。世人知道他们是从杂家学来的又如何墨家的人能这样坦然的告诉他们,可见他们人品对吧。所以就像是阿玉想的那样,墨家,杂家那真是一并得了好处。
更要紧的是,有了他们这么一对比,百姓再看其他学派再怎么质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谁对百姓付出的多,那都看在眼里。老百姓可不是那些士族子弟,把什么体面看的和天一样重,他们更实在,也更懂得珍惜,所以喽,只要是住上了这样的屋子,用上了火炕的人家,那一个个的,家中子弟都想着往这些学派送。